一个杀人越货女盗的自白

管理员组 admin 2019-10-12 7628 [百度收录] [搜狗收录] [360收录]

姐叫柳敏韵,今年25岁。现在的姐,身上从头到脚缠满了镣铐和锁链。姐进来时,女狱警们在给姐戴这些铁家伙前,特意指着它们说:“柳敏韵啊,这些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啊!”姐当然不能示弱,故作潇洒道:“既然落到你们手里,随便你们怎么摆弄。”

她们摆弄的结果是,从下看起,姐那双丰腴白嫩的脚赤裸地“穿”在了一双金色平跟钢凉鞋里。这款凉鞋虽也在提梁上塑花镶钻,把姐双脚衬托得美丽动人,但可不像皮凉鞋、塑料凉鞋那样,用金属搭扣让细细的鞋带缠住脚踝,穿脱在姐;而是用粗大的带锁钢箍牢牢锁住脚踝,并在两只凉鞋间连接一条铁链,其实就是一副脚镣。不过,鞋底、镂空鞋面及充当鞋带的钢箍,这些与姐脚面接触的部位,都内衬了真皮,以防止姐的双脚被磨破(以后你们看到的与姐身体各部位接触的镣铐,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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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是城里人,父母只生了姐一个,所以爱若掌上明珠,从小就不惜工本培养。父母不光抓姐学习,还培养业余爱好,让姐去试了舞蹈、钢琴、画画、书法,但姐都不喜欢。最后让姐学武术,姐一下就喜欢上了,从此越学越精,等姐长到现在这般172厘米时,对付三四个不会武功的180厘米汉子,不在话下。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用在姐身上一点都不错,如果姐不是生性好斗,爱学武术,就算起了歹念想杀人越货,也没有作案资本。那样的话,姐能走上这条绝路,在大狱中戴着满身刑具,等着挨千刀、剖肚腹吗?
    姐练武同时没放下学习,高考考上了国家政法大学,学的就是法律。说起来汗颜啊,姐一个学法律的女学生,却触犯国家大法,面临极刑处置。姐说的极刑可不是普通死刑,而是凌迟,再极能极得过这个酷刑吗?姐不是法盲,而是知法犯法,所以罪加一等也没话说。为什么为这样呢?还不是姐刚上到大一期末,全国就闹起了学潮,反对官员腐败。姐从小就有组织能力,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班长,进了大学各路英豪云集,姐竞选班长没选上,寻思着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也混了学潮。没想到,那些学生干部顾及前途,都不来与姐竞争,姐是山鸡顶了凤凰的缺,一下冒出来,变成了全国学潮组织的头头,公开与国家领导对话,大出风头。当然,没姐现在的风头劲。
    然而好景不长,吃政治饭的领导滑着呢,姐这些人哪里是人家对手?人家当面许诺,一定按学生要求严惩腐败,对姐这类学生绝不秋后算账。但等事态平息下去以后,学校立刻组织期末考试,姐在期中考试还是班上优等生,却不料这次考题难到了南天门,竟然四门主课红灯。按学校规定,三门主课不及格可以补考,四门就对不起了,直接退学!姐暗想,像姐这样都四门红灯,那班上同学还不有五门、六门红灯的?到时候一起闹。但邪了门了,其他同学都是三门不及格,就姐一个突出。这下姐可没词了,只好乖乖卷铺盖离校。可等暑假过后一补考,题目简单的出奇,其他同学都过了。姐再向别的学校与姐一样当头的一打听,全都和姐一样,合法退学。合着校方是给姐们设套啊!
    姐当然不服气,就拉着与姐情况相同的二十几个同学,去教育部申诉,质问为什么秋后算账?人家回答很干脆:“我们抓你们打你们了吗?既然没有,是你们自己考试不争气,怨得了谁?如果放你们过关,那就是你们所痛恨的腐败,你们总不见得搞双重标准吧?”一句话噎得姐们哑口无言。人家还劝呢,既然有能力再去高考,来年还是大学生。但姐已经明白了,大学考试尚且有猫腻,再去高考那就更没指望了,无奈何,还是谋生去吧。
    可问题又来了,姐没大学文凭,进不了写字楼,当不成白领,只能做服务员、保姆、摆摊或干体力活。这让姐的脸面往哪搁?让培养姐多年的父母情何以堪?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姐突然发现自己一身武功还能派上用场,遂去保安公司应聘当了一名女保镖,专门为富婆保驾。这职业工资不低,而且富婆为让姐尽死力,还有打赏,姐生活不愁。但有一样,在人家富婆眼里,姐只是一条看家狗,骨子里没把姐当人看。姐原来抱有宏图大志,一心想大学毕业,不是当法官就是做律师,成为一个女强人。哪受到了现在这种窝囊气?
    所以,姐精神苦闷,休息天也去酒吧买醉。不曾想,由于姐天生丽质(如果姐长得不漂亮,在各大城市游街示众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看姐?丑八怪戴很多镣铐,人见人嫌,只有像姐这样的美人戴镣,才是美上加美),引来众男子搭讪。姐自重身份,到现在还是处女一枚,但这些人的身份姐看得出来,非富即贵。于是,姐就动起了坏脑筋:利用姿色引他们上钩,然后杀人劫财,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就能致富还当女强人(当然,姐这样可真是《水浒传》说的女强人了)吗?
    但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男人都是吃腥的,姐如果跟人家勾搭上,不失身如何取信于他们?姐思想传统,可不想这样,那样也容易得脏病。而且,一旦与劫杀对象有了长期交往,势必要与此人亲朋有交集,人一死,警察马上怀疑到姐,法网难逃。所以,不能与这样的人长期交往,要掌握其人底细,一次交往即抢即杀。
    可问题有来了。首先,眼下不是古代,只要时间一过,人的影像就能消失;遍布各个角落的摄像头,充当着“朝阳群众”的角色。姐只要一和被劫杀对象搭讪,影像立刻就会被摄像头记录下来,事后警察只要根据影像顺藤摸瓜,就有可能逮住姐,这飞蛾扑火的事姐可不干。其次,劫取财物处理有难度,这主要是银行账户里的资金及各种金融产品。这些电子化资产不转移到姐的名下,等于白干一次,可一旦转移就留下了证据。至于那些金银首饰、珠宝钻石,名人字画、古董文物,可以取走,但去市场变现,也等于向警察提供线索。只有现金最好,到了姐手里,就可以随意花销。最后,姐当时的职业是保镖,还不具备调查跟踪劫杀对象的专业技术。
    然而事情再难,难不倒做事有恒心又足智多谋的姐。姐说动富婆,出了一笔价值不菲的学费,给姐报了个私家侦探培训班,学会了全套跟踪、开锁、查找关键资料的本事,理由不问可知,就是帮助富婆监视老公有无在外包二奶、搞小三。顺便强调一下,以上两者虽都是男女苟且,但性质不一样,二奶只求在外有一方天地,不敢撼动正妻地位;但小三是想是想“篡党夺权”的。所以,富婆银子掏得飞快。姐在培训班里学得认真,得到教员赞赏。姐索性灵机一动,请教员加教瘫痪摄像设的方法,理由是有利于隐藏跟踪行迹。就这样,姐把两大难题都解决了。而为了获取金融资产,姐想方设法找到了电话诈骗团伙,与他们建立了合作关系,约定他们帮姐把钱转开,双方三七分成,姐当然得大头。
    姐还考虑了劫杀对象的选择。姐在短暂保镖生涯里深刻体会到,大老板都有姐这样身手敏捷、武艺高强的保镖保护,一两个人根本近不了身。而大贪官呢,更是警卫森严。况且,这类人社会影响大,一旦出事,必为督办大案,于姐不利,所以,姐把他们排除。姐选的对象是那些小贪官,他们官虽小,但利用关键部位权力,贪得可不少。可由于不敢露富,雇不了保镖,因此,最容易下手。做好了这些准备工作,姐哭天抹泪地跟富婆说,母亲得了重病,不得不回去照顾尽孝。这是孝顺的勾当,富婆不仅没有阻扰,而且还看在姐几次保护的情分上,多发了姐一年工资(她不在乎钱),留话说如果母亲痊愈,欢迎姐回去继续做保镖。姐心中暗道,别看你分别时客气,平日对姐可是颐指气使,姐哪还会回来受窝囊气?嘴上却看在一年的工资上面,千恩万谢。
    辞别了富婆,姐立刻来到了杉旗省省会畅犴市。因为那里是千年前我国的古都,现代文明气息非常缺乏,那些当官搂钱已经搂得快明火执仗了。老百姓口口相传,到上面却听见当作没听见,为什么呢?无非是官官相护呗,而这正是姐所需要的。姐用攒下的工资,在畅犴租下一套幽静住宅,不断外出打探信息,只几个星期,就找到了目标。但姐本着初战慎重原则,整整用了三个月时间,反复精选目标。最后,姐锁定了一名好色的副厅级中年官员,先把他将要去的酒吧以及回他秘密窝点路上的摄像头全部弄坏。当然,姐可不会选他常去的酒吧,因为事后警察会去调查的。尽管姐的影像没留下,但警方至少能知道姐作案手法,万一派便衣伪装成小贪,姐就麻烦了。
    做完这些,姐才会在周五晚上出现在酒吧里,着装性感暴露,故意勾引。姐的着装除了衣裙以外,还包括了其他附属品,比如细环带凉鞋啦,金属的质感手镯、臂环甚至脚镯啦,当然还有连衣裙的金属质感腰带。估计你们要问姐,既然喜欢滨崎步的项圈,为何不也戴一个?这你们就不懂了,一会儿姐制服小贪的时候,可能发生搏斗,戴着有环项圈容易为敌所制。姐这身打扮当时是“工作”需要,但却不料如今,那些家伙化身为刑具,一件不少锁住姐的身体,这也是报应啊!
    报应是后来的事情,当时这只偷腥的猫果然上钩,没说几句就要跟姐开房。姐说那不隐秘,他猎艳心切,就把姐带到了他的秘密窝点。姐借口两个人都必须先洗浴,详细了解了室内环境,在确认没有埋伏以后,将已经赤身裸体的他一举拿下,逼问财物。这厮开始坚不吐实,但架不住姐从黑道电视剧上学来的几种拷问狠招,尽管知道招了也是一死,还是宁求速死,老老实实招了。姐当即用他的电脑设备,将其银行资产全部转到电话诈骗团伙的指定账户,然后就把他活活勒毙(一定不能见血)!扬长而去之际,姐卷走了存放在该窝点的所有现金存款、金银细软(不能开他的车,那会留下线索),回到住处,沉沉睡去。周六清早,电话诈骗团伙已经如约把姐的份额转到了姐的账户,姐有了巨款,马不停蹄购买了一辆越野车。当即收拾停当,跟房东说家里有急事,需要退房走人。不等房东交接,就把钥匙放入信箱,匆匆驾车前往邻近的河南省省会古商市早已租好的住处。
    安顿好了赃物,姐还不能休息,周日又坐高铁经畅犴前往狼龙省省会姑祁市,在那里等待周一股市开盘,又在僻静处用手机变卖了那个小贪的金融资产,如法炮制,把变卖所得照样转入电信诈骗团伙提供的新账户。然后扔掉这只手机,坐高铁回到古商,而这时姐应得的份额也转到了。这才大功告成。而这时,那小贪的家人、单位才觉得事情不对,赶紧报案,可又找他不到。直到一周后尸体发臭,邻居报案,警察破门而入,寻找尸源,才知道小贪被人来了个黑吃黑。可因为姐破坏了所有摄像头,警方连凶手是男是女,采取什么手段入室抢劫杀人都搞不清,更别说一路追踪了。姐首战告捷,不瞒你们说,除了给电话诈骗团伙的劳务费,收获里光现金就有三千万,那些金银细软也能慢慢变现。真是太爽了!
    有了原始积累,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姐在古商买房置业,把其作为流窜作案总窝点。为何选中这个城市呢?因为它是交通枢纽,一旦有事,四面八方都能走,警方围堵不易。有了初战成功的经验和大后方,姐是所向披靡,几乎每月都在不同城市里有收获,金额有多有少,但平均数都不低于首趟。这样一年下来,除去作案成本,姐的个人资产膨胀到了三亿元!
    当然杀人是不能免的,如果不杀,姐的底细不就慢慢泄露,离被捕归案不远了吗?更何况,贪官本就罪有应得。但也不是所有被杀者都罪有应得,有时候,原配悄悄摸进窝点捉奸,回娘家的二奶恰好回窝点,那姐也不能客气,一并杀掉!姐比较内疚的是,有时被杀的还有肚子里有宝宝的二奶,或二奶带着的孩子。按道理,这种人应该留下一命,但留下他们,姐可就危险啦。姐对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故也咬牙杀了。正因为姐做事没有底线,所以姐归案后,老百姓没因为姐杀了不少贪官而同情姐。相反,大多数人都认为姐恶贯满盈,理应千刀万剐!连姐自己也承认,凌迟极刑用在姐身上正合适,一点也不冤。
    姐穷的时候,想成为有钱人不择手段,有了钱就有些后悔了,说姐一点也没想到将来有什么不好下场,那是不可能的。这么一来,姐就想到在出事之前,多孝敬父母一些。每次回老家东南沿海月海省山堰市过年,姐总要摆出做生意发财后衣锦还乡的架势,孝敬两位老人家很多钱物。当然,为了不让老人家惊着,更不让邻居怀疑,姐采取逐步升级法。头年先送新衣服、家具、电器,临走时给点钱,第二年再买新房,第三年又买别墅,请管家、保姆。可不管怎么升级,姐撂下了两句狠话,第一句是老房子得留着,坚决不能卖,理由是姐怀旧,留恋童年时生活过的地方。但其实,那是姐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东窗事发,清楚新房、别墅都是赃物,肯定要没收,得给老人留下后路。第二句是工作不能辞,工资单存一个账户,理由是工薪阶层不能忘本。但其实道理也一样,姐送的钱是赃款,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要追讨没收,只有存下的工资才合法,不会被没收。
    姐存了这种心思,等攒下三亿家产后,也有了收手不干、漂白经商的想法。为此,姐有一段时间不再出去作案,特意在古商注册了一个小贸易公司,招来三、五个员工,做起正经生意来。可一上手就发现隔行如隔山,姐实在不是这块料,怎么做怎么亏本。姐还不甘心,又追加投资,请了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哪晓得,姐杀人越货是头虎,职业经理人坑蒙拐骗是条狼,生生合法坑掉姐几百万货款后,来了个引咎辞职。气得姐七窍生烟,又不敢上门灭了他(那样很快会被警察逮住,就算以前案情不败露,仅报复杀人也要牢底坐穿,姐从来不杀熟人,哪怕是仇人)。
    姐盘点了一下,公司开了半年,净付出三千余万,一无所得。若这半年继续干那无本买卖,至少还能进一个亿,一进一出差了多少?于是,姐决心关掉公司重操旧业。可也有现实困难:姐已基本流窜完了所有容易作案的大城市,“富矿”开采殆尽。而去那些“贫矿”城市,要从成百上千中级官员堆里,找到合适劫杀对象,又谈何容易?但对“富矿”杀回马枪吧,一是怕警察找到蛛丝马迹,二是这些“富矿”里的小贪也闻风收敛,渐渐由“富”转“贫”,靠姐一个人单打独斗,投入产出比不高了。
    所以,姐比任何时候都更急于找帮手,在潜意识里,开公司招员工,也隐含了这种想法。姐招的几个年轻男员工都人高马大,会点武功,还没找女朋友。姐无非就是幻想,把他们当中的一个(只能是一个,否则会因内讧而误了姐的卿卿性命),先发展成作案搭档,再升级成能对姐忠诚不二、任由姐呼来唤去的终身伴侣(姐是女强人,择夫以听话为第一要务)。无奈这些人或胆小、或心狠、或以吃软饭为耻(姐为能自圆其说,在公司里放风里说自己是富二代,公司是父母拿点小钱让姐练手),让姐要么发展不了,要么不敢发展。逼得姐最后走投无路,只好将公司歇业,把员工遣散。
    值得一提的是,有两位男员工念姐当时待他们不薄,听说最近在电视上看到了披枷带锁的姐后,痛哭流涕,还特意以姐远亲名义,申请探监。虽因姐是未决女杀犯,没有被探视的资格,申请被搁置(也许在姐临刑前,让同意他们来见姐一面)。但这份情姐领,如果有可能,会给他们留一份小富贵的。当然,能让他们由此感恩戴德,在姐寸磔法场后,有空去照顾一下姐日益衰老的父母,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不过,姐开了半年公司,也不是一无所获。一位暑假到公司实习的女大学生,倒入了姐的法眼,最终被姐发展成帮手。并以此为起点,姐最后建成了一个号称“十姐妹”的特大杀人越货女子犯罪团伙。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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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女大学生名叫狄莺,比姐小了一届,来姐公司打工时,是古商一所二本大学经济系二年级学生(姐读了一年大学,做了一年保镖,干了一年杀人越货勾当致富,如果还在念书,那就是大三)。她来自内地南山省一个叫里湖的中等城市,是个性格开朗的妹子,但姐旁敲侧击了解到她家境不怎么好,父母省吃俭用供她上了大学,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今年也面临着高考。这种人家非常需要钱,很适合跟姐干这一行。
    当然,姐看上小狄的首要原因不是这个,而是身体条件。你们记住,那些身高不到160厘米,或手无缚鸡之力或相貌丑陋的女生,再有蛇蝎心肠、对姐再忠诚(这两点好像矛盾啊),姐也断然不会看上。当然身高过分高,比如176厘米以上;体魄过分健壮,比如全身都是肌肉,像柔道运动员;也不适合干这一行。须知小贪们是来猎艳的,不是来找母夜叉受虐的(少数个头比姐矮一点的小贪,也有偶尔“骑匹大洋马”过瘾的龌龊想法);况且,女孩个头高得跟头长颈鹿似的,非常引人注目,就算作案成功,也非常容易暴露身份,进而危及姐的安全。你们记住,姐的这条标准是雷打不动的,以后那八位的首要条件也都一样。但姐没想到,以姐这标准选出的(或者说像姐这样的)姑娘,全身用镣铐锁链装备齐全,特别显个、特别美丽。姐与其说是在选作案凶手,不如说是在选镣铐模特。
    还是来说这位狄同学,个头170厘米,体魄健壮,是学校运动员;尽管不会武术,但那没问题,只要姐悉心调教,入门会非常之快;相貌庄正,虽不像姐这样仪态万方,但别有一种清纯之美,也是小贪们喜欢的类型。她的第二个优点是,为人诚实,不贪小便宜。姐对出身贫寒女孩的最大担心就是贪小。这个缺点对干我们这一行的威胁是致命的,首先可能因一点蝇头小利把姐给卖了,其次会在作案时因贪小暴露行踪。姐让小狄负责整理姐办公室的文件,时常故意遗留一些现金、首饰,但她每次都交还给姐,无一例外。她只是临时打工,姐不可能开很高报酬,但姐掉的这些东西,每一次都抵到她快一年的打工收入,就是立刻辞职走人也合算。她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本性使然。
    人既选中,下一步就是争取了。虽然姐知道,就算告诉狄莺实情,也不会被卖,但姐不能这样做,那会把她吓跑的。姐先借口外出谈生意,一个人悄悄到她家乡踩点,通过向其父母左邻右舍打听,得知狄弟弟高考成绩优异,非但考上了大学,而且是首都的一所顶级名牌大学。可惜,小狄父母微薄的收入已经用来供女儿念书,再也凑不齐儿子高额学费了,而他们也不可能强迫女儿辍学打工,保儿子上名牌大学。这对贫困家庭真是天大的困难,而在这时的姐这里,就是一挑小指甲盖的事情(有钱就是好吧?)。
    姐一看有机可乘,连忙胡乱在里湖找了个客户,谈了交易意向。然后在一周后,以商业谈判需要帮手为由,带着狄莺杀了回来,三下五除二,完成谈判签下合同(这笔交易姐是亏本的,对方有利可图,能不顺利签单吗?),就让小狄回家看看。晚上,只见她回到宾馆,愁眉不展。姐这时可不敢再丢名贵物品测试了,直接就问了,当得知“实情”后,慨然应允承担狄弟弟大学全部学费和生活费,而且立刻转账(姐之所以不逐步给钱,是因为后面要做文章)。感动得狄爸爸、狄妈妈连忙跑到宾馆相谢,就差给姐这个“贵人”下跪了。其实,姐哪是什么“贵人”?分明是拖你女儿入火坑的恶人啊!
    恶人也是要一步步做的,不可操之过急,姐先不为难狄莺,暑假结束就让她去上学。过了一段时间,姐就申请公司歇业,装着生意失败,穷困潦倒的样子,住进简陋的出租屋。小狄果然上钩,闻讯来安慰姐,看到姐这个样子很难过。姐哄她说,姐是因为一笔货款被人骗走,才落得这个下场的,要在生意上起死回生,只有讨回这笔货款才行。现在,骗子行踪已被姐锁定,但姐一人对付不了,问她能否助姐一臂之力?看到姐把十几万助学款给了狄弟弟,自己却因生意失败穷困潦倒,这丫头心里感动啊(如果逐步给钱,此时如何自圆其说?)!哪有不允姐的请求之理?
    于是,姐让她以家有急事为由向学校请假,周四晚上就打飞的,去了一个陌生城市。这一去还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把姐以前做的恶事,再重新做一遍罢了(对象姐早就选好了),分配给小狄的任务基本只有一项:“观摩学习”。当然,有一件事情也是她做的:下手勒杀对象。她最初吓得不敢下手,姐就给她洗脑说,就是这些人的贪婪,才使像她这样的穷人家庭日益贫困(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杀其人取其财天经地义、理直气壮!好在那天并没意外波折,不需要经受杀孕妇、儿童的心理考验,姐的理论才勉强站住了脚,从而让小狄摊上了人命官司。当然,她既然为姐办了事,姐就得给劳务费。这单生意平平,除去成本收益两千万,姐就付给她劳务费一百万,金额虽小,但对狄家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按一般人想法,只要让狄莺沾了血,从此听姐驱使不在话下,但姐却不这么看。姐觉得,小狄脑子里只是“要我杀”,而不是“我要杀”,那早晚会离姐而去,拿着“辛苦”赚来的“劳务费”,靠做小本生意过活。所以,姐并没有把那一百万交给她,而是替她暂存,根据需要向姐支取。同时,姐还在声东击西的路上,资助了一位求医途中的农村病孩几十万元,将此标榜为“劫富济贫”。其实,姐以前从未干过这事,倒不是吝啬,也不是冷血,而是怕万一被帮者一定要感谢,让姐成为名人,反而弄巧成拙。这次是为了给小狄洗脑,不得已而为之,但姐对受助者有要求:不能问姐们的名字,更不能说出去。感动得受助者流着泪,说姐们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啊!其实,我们不是“活雷锋”,而是“活阎王”。
    有了这层铺垫,姐告诉狄莺这学已经没法上了,只能以父母病重,身边离不开儿女照顾为由,速速快刀斩乱麻退学!这姑娘拗不过姐,周一回到古商,周二就去学校办了手续,然后搬来与姐同吃同住同策划。这个住处自然不是姐为了哄她临时租住的出租屋,而是姐作为大本营的豪华别墅。这段时间对姐后来把杀人越货“事业”做大做强,或者说对姐自寻凌迟极刑结局的意义非常重大。姐大做小狄“政治思想工作”:一手继续高举“劫富济贫”大旗,让她觉得参与姐“事业”的正义性;一手带她去高档场所消费,让其充分享受人生乐趣,感受到参与姐“事业”的现实利益。总之,精神、物质双管齐下,终于使这丫头从“要我杀”,转变成了“我要杀”。
    思想问题一解决,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此后,姐一边教小狄武功,一边带她作案,在作案中手把手交她各种技巧。不出半年时间,她就成为与姐一样的老手,我们姐俩不仅“工作”效率倍增,而且通过轮流做案,更使警方摸不透我们底细。尝到甜头的姐更想继续发展第二、第三乃至更多的狄莺,更杀人越货“事业”形成公司化、集团化规模!
    有道是天随人愿。不久,我们遇到了一个也搞这一行的“票友”,她的名字叫做沈梦瑶。比姐小一点,而比狄莺略大一些,身高173厘米,比姐还高1厘米,长相美貌、气质高雅,正符合姐的要求。这位小姐的父亲可是真正的京师大老板,姐辛辛苦苦五六年,过手财产二十多亿,最后沉淀在姐手里的也不过十三亿,但人家沈老板身家有几百个亿,叫姐如何追得上?也难怪,姐是承担凌迟风险、用脑力和体力赚钱,财富增长速度是算术级数;沈老板是用钱生钱,财富增长速度是几何级数;姐自叹不如啊!不过,姐也有比沈老板强的地方:他女儿现在借口退学做生意,成为了姐部下。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位追求刺激、痛恨贪官的沈票友梦瑶小姐根本没有作案技术,恐怕得手一次就会东窗事发,由白富美而成阶下囚。也许靠其父金钱和人脉能逃脱死刑,但不把牢底坐穿,也得熬成黄脸婆才能出来。是姐和小狄替她打了掩护,才使她免掉了牢狱之灾,并得到了她的感激和敬仰。含金钥匙出生的小妞脑袋往往只生了一根筋,小沈不仅不要姐付给她的一半收益(以她的贡献顶多分三分之一,姐那是放长线),而且还愿意无偿追随在姐的鞍前马后,为姐杀人越货事业(在她看来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添砖加瓦。姐既已排除她是警察卧底可能,焉有不接纳之理?这样在当时,是姐给沈家大小姐解了围、指了路,有恩于她。但今天回过头来看,是姐加重了她的罪孽,让她由坐牢升格为死刑,而且以她排名第三来看,肯定列入死刑中的上五行,那可都是酷刑啊!所以归根结底,姐不是帮了她,而是害了她。但这是事后的观感。在当时,姐的团队由二成三,更加威风!姐一高兴,把团队命名为锵锵三人组。但现在一想,“锵锵”不正是镣铐碰撞的声音吗?姐这是不咒一咒自己不舒坦啊!
    然而,做了几单“买卖”,姐觉得三人组纯属浪费人力,没意思。幸好沈梦瑶不要劳务费,否则不等于吃大锅饭吗?姐的想法是最好两人一组:一人侦察、望风,一人勾引动手,交替出场,让警方无法并案侦查;所以,还得物色一个帮手。可一旦分组,就面临一个重大问题:遇到不该杀的人怎么办?尽管这种情况出现次数很少,但事先没有预案,真的怀妇人之仁(姐们就是妇人,这个比喻现在已经不太恰当了)、动恻隐之心,毁掉的可不是她个人,而是包括姐在内的整个组织。
    所以几次作案,让狄、沈两位小妹练熟了手以后,姐特地找了一个二奶已经怀孕的小贪下手。对象上钩后,姐突然令狄莺当面向二奶通风报信,结果自然是姐亲自动手,酿成两尸三命惨案。这可把两位小妹给惊着了,第二天声东击西路上,她俩看姐的眼神怪怪的,吃饭都没胃口。姐知道,姐过去在她俩心目中刻意塑造起来的劫富济贫“光辉形象”崩塌了,这时的姐就是不折不扣的女魔头。如果不是她俩双手也沾满了鲜血,非去举报姐不可;如果不是姐日夜严加防范,不让她俩有机会串联,非合伙灭了姐不可;如果不是担心姐反过来举报她们,非不辞而别不可。
    不过,这早在意料之中,姐一点也不着急。姐断定,自己旧的不真实的“光辉形象”崩塌了,新的真实的“光辉形象”还会树立起来,只有大破才能大立嘛。过了两天,全部工作做好,锵锵三人(迟早要镣铐缠身)转入休整后,姐这才对两位妹妹循循善诱。姐先说这孕妇不是一般的孕妇,而是贪官的情妇,是吮吸百姓血汗的害人虫!这样一对男女害人虫生下的孽种,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无可杀之罪,而是不值得与之一般见识。但大小害人虫见到姐们真面目了,性质就变了,姐们不杀这种人,这种人就要反过来报警,变相杀姐们。姐们是什么人呢?是替天行道、建富济贫、除暴安良的女侠!让他们杀了,就是对不起千千万万劳苦大众。为了对得起大众,姐们当然不能让他们杀。这样,姐就反而抢到了道德制高点,说杀他们杀得理直气壮!
    你们还别说,经姐这么一绕,两位小妹真被姐绕进去了,连连点头称是,从此轻装上阵,只要作案时被人瞧见,神见杀神,佛见杀佛!你们问,姐明明是一番歪理邪说,为什么能让两位小妹心悦诚服?老实讲,不是姐巧舌如簧,而是两位小妹已经伙同姐杀了孕妇,手上的污血擦不掉了,灵魂已如同溺水之人一样,奄奄一息,亟待拯救。这时只要有人递来一根救命稻草,能让她们洗脱道德负罪感,不管是否有理,都会牢牢抓住不放,姐的说辞正是这样的稻草。所以说,不是姐能言善辩,而是姐懂心理学。
    这以后,姐就全力以赴投入寻找新帮手的工作中。有意思的是,还没等姐到外地再开公司钓鱼,又像一个沈梦瑶那样的女一根筋送上门来了。不过,这位名叫秋心妍的小姐,不是富二代而是官二代,父亲是勃晨河省一个有实权的厅长,但也是一个难得的清官。秋姑娘也是从小受父亲熏陶,既有正义感又做事任性,这才跟沈姑娘一样,利用周末出来玩票杀小贪,结果又恰好让姐们一行遇上。后面的事呢,完全可以比照沈梦瑶的成长过程,同样模式的事情,姐就不说第二遍了。唯一不同的是,她到来后,姐就分组了,小狄与小沈一组,遇事两人多商量,姐则专心带小秋。身高170厘米的小秋可能祖上有点异国血统,皮肤特别白皙,很符合小贪们猎奇心理,但又不会引起一般人注意,所以姐就经常让她出面勾引。由于暂时还不需要独挡一面,姐就暂时没像对狄、沈那样,安排她接受道德考验。
    话休繁絮,转眼间姐又开了公司,用钓狄莺的方法,又钓到了三位条件与她差不多、但都比她小一岁的女大学生。对她们姐就不做详细介绍了,只是为了不让与姐共赴黄泉(不知会不会下地狱?)的她们默默无闻,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吧:四妹名叫林珊月,东堂省枳道市人,身高175厘米(东堂汉子身材高大,妹子也一样),比姐定下的标准只低1厘米,有模特儿气质,容易让小贪上钩。五妹名叫穆洁,也是东堂省人,不过家在海滨城市蓝屿,身高169厘米,容貌、气质一般,但人很机灵,常常能给姐出好主意,姐喜欢。七妹名叫杜胜男,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假小子,考上大学的西堂省启县农村姑娘。她身高171厘米,泼辣大胆,敢闯敢拼。不过,真有这类小贪喜欢她,一是喜欢假小子的男小贪,而是有同性恋倾向的女小贪。由于应用场合狭窄、特殊,姐一般都让她侦察、望风、跑腿,只有在非她出马不可时才由她去勾引对象。得了这三员大将,姐又伙同狄、沈二妹,让秋心妍过了道德考验关(这次杀的是一个跟着二奶回来的五岁小男孩),从此能做到三到四组同时出动。
    姐被勒令退学时十九岁,第一年做保镖,第二年单干,第三年收狄莺,第四年收沈梦瑶、秋心妍,第五年连收林、穆、杜三妹,到姐二十四岁生日时,杀人越货事业已呈现规模化、集团化趋势,兴旺发达!好事还在后头,过完二十四生日,姐又连收三妹。这又跟沈、秋一样,纯属无心巧合。其中,八妹金丹桂是个小偷,家在廊右省贫困山区。某日,她竟然偷到姐的头上,被姐活逮。姐吓唬她要送警局,她连连告饶,姐佯装气消罢休(其实,姐也不便送她去警局,跟警察还是不打照面的好)。不想小金有心,常来孝敬姐。姐看她也是讲义气之女,不会卖姐求荣,且看上了她那一手溜门撬锁的绝活,觉得有时不必勾引,可以去小贪窝点上门闯劫,也就不顾她身高只有164厘米,吸收了进来。
    九妹花月蓉是从西部史陂省到南方经济发达的宿樾直辖市发展的移民后代,母亲因医疗事故去世,气不过欲行刺拿红包的医生小贪。十妹赵蕊则是北方廊左省省城丰地人,因对父亲交通事故致残处理不满,欲杀肇事者。但她们皆因能力不足而失败,差点被擒,是姐们正好遇到,一救一杀。姐看上她俩,无非是身体条件符合姐的要求:小花身高170厘米,小赵跟姐一样也是172厘米。否则,以姐杀人不眨眼的秉性,即使救下也要杀了灭口!两位小妹哪知道姐的毒辣?无非是对姐千恩万谢,从此姐指哪她俩打哪。
    还要补充的是,最后三位小妹被姐带入这一行,都才刚满十八岁。姐今年二十五岁了,开天辟地创设这一行,纵横天下也有五年多,人生乐趣大多已经享受(就是由于找不到如意郎君,还未享受到做女人的乐趣),其他妹子也各有收获,全多死而无憾。唯独这三位小妹刚刚跟姐沾了小光,就东窗事发,眼看也要性命难保,姐心里确实有愧啊!那姐精心组织的这个十人团,又怎么会在如日中天时轰然倒塌的呢?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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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吃亏在无法到警方那里布置内线,知己不知彼。自以为案子作得天衣无缝,哪晓得他们从事发地摄像头全坏看出了问题,终于决定采取笨办法,调集全国警力对任何损坏的摄像头即坏即修。尽管绝大部分摄像头并不是姐们弄坏的,修好后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但终于在一组镜头上,看到了姐和劫杀对象在一起的清晰影像。之所以是姐的影像,是因为姐又想让比较满意的林珊月过道德考验关,亲自出马作案,不幸暴露了真面目。如果警方不声不响,慢慢排查,那姐哪天就会在路上或家里,稀里糊涂地落网,但时间至少得延后一两年。然而,因为该案是公安部督办、限期破案的,警方采取了一个恶招。
    这个招数是向全国公布姐的影像,悬赏捉拿!赏格则让你们大吃一惊:一亿元!这下可把姐逼到了绝境。如果这影像是别的小妹而不是姐,你们根据姐心狠手毒的性格,肯定知道姐会怎么办。但偏偏是姐自己,姐总不能把自己杀了灭口。姐不能灭自己口,这一亿元的赏格却打开了无数张口,只要就在街上一露面,就有无数个举报电话打到警局。据九位小妹从外面听到的小道消息(这类消息在网络上被坚决屏蔽),容貌与姐相似的同龄女青年不知有多少被抓进去审查,然后再放出来(当然,有些人有其他案底,进去就出不来了)。
    那姐去整容行不行呢?同样不行。须知赏金有一个亿,姐就算拿出一千万整容费,还是会被人家卖了。那姐拿两个亿行不行?还是不行。人家可以先收姐的钱,再把姐整容后的照片暗中交给警察,再得赏金,黑白通吃。同是小妹们打探到的消息,有容貌跟姐相似的去整容,结果也稀里糊涂进去受审查,美容院说自己什么都没干,但谁会信?那姐全伙上门,跟劫杀小贪一样,强迫给姐整容,整完后杀人灭口行不行呢?更加不行。整容可是在姐脸上动刀,人家知道整完要灭口,还不先下手为强,先借动刀之机,把姐灭了啊?更何况,整容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有手术、拆线、养护多道工序,需要一周甚至一月,又怎能长期劫持?那姐躲在家中不出来行不行呢?短期可以。长期来看,警察势必会清查流动人口,姐一直闭门不出,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姐寻思着只有一条路能冒险一闯:解散组织,乔装改扮,仓惶出逃境外,遂赶紧通知开会。姐在会上声泪俱下,告诉众妹形势严峻,表示姐将冒险出境暂避并整容,等风头过后再回来与大家共同奋斗,这段时间暂时不要作案。既然暂时不作案,姐得把共同基金给分了。姐此时手里的财产估计快到二十亿了,但因财务状况只掌握在姐一个人手里,姐谎称共同基金只有五亿多,十人平分每位得五千多万。沈梦瑶家里钱有的是,当即表示放弃,剩余九人均可多得五百多万。姐为装“清廉”和“清贫”,也拿了一份。
    但其实,姐早就把另外十三多亿变成了不会随时间贬值的金银珠宝、文物字画(不少就是抢来的),悄悄分散寄存于银行保险柜,付够七十年保管费,准备在晚年时独享。你们肯定会问,姐自己去银行寄存,那等落网后还不悉数追回啊?姐有这么傻吗?既然银行存款可以用搞来的别人身份证,寄存贵重难道不能用别人的名字,难道不会雇人去存?当然,具体操作还是有些技巧的,首先得选没有后门的银行,得找面相忠厚老实之人,杜绝拿财物潜逃可能。其次让其两次入存包裹,第一次包裹里是“铁”,第二次才是“金”,两次包裹里暗藏能看到外面的针孔摄像机,严防掉包或私自拆封。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格杀勿论!反之则付以相对高额报酬(太高反而会引起怀疑)。
    姐以为九位小妹会对基金金额提出质疑,却没想到她们竟然欢天喜地。仔细琢磨倒也不难理解,每次作案劳务费就有一百万,每个人怎么也积累了数千万家财(最后三位可能少一点),散伙时又有近六千万可拿,没见过世面的她们怎么不高兴?不过姐觉得,高兴归高兴,她们肯定看出姐另外私吞大量基金,嘴上不说,一定腹诽。而姐正要她们这样,万一姐突围路上失手被擒,警察抓不到她们,落在姐头上、有真凭实据的,顶多也只有那桩案子。姐只要托人花巨资请好律师,就能把死罪辩成活罪,再慢慢行贿减刑或保外就医。但姐没想到高估了九位小妹的智商,低估了她们对姐的感情,这一失误陷姐于万劫不复境地啊!
    却说姐办完善后,便化装离开古商大本营,寻觅各种不引人注目的交通工具(比如黑车、城铁等,甚至还有很多便捷两市之间的公交车),缓缓向彩夏边境而去。由于化装得当,姐一路顺利,并无遭人举报之忧,眼看这天来到了与骠原国接壤的口岸皿坪市。这里有骠原一日游项目,凭身份证当天来回即可,并不需要出示护照。姐要钻的就是这个空子,只要能过去游览,便可利用对方警力散漫,深入其腹地。在那里,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新的身份,而姐多得用不完的恰恰就是钱。这样,姐就能由骠原而鲜骆,再混入茫茫人海去往著名的整容王国郑国,来个彻底改头换面。过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后,再杀回国内,召集旧部,重操旧业。当然,这次可得狡兔三窟,先找个与我国无引渡条约的国家办好国籍。每次打国际飞的来作案,成功即返,看政府能奈姐何?这样可能在周边高腐败国家拓展业务,从此走上康庄大道,其乐无穷,哈哈哈!
    然而,就在姐越想越得意之际,边检大厅里突然传出噩耗:身高在170厘米上下之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要特别审查。其中,男子验明性别无误,立刻放行;女子不论老幼都要洗脸卸妆,如证明不是青年化装,也立刻放行;如果是青年则要验血留置,接受进一步审查;女扮男装、女青年装老妇者,还要重点审查。姐一听这消息,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情知这是冲姐来的,且不说姐在作案现场有没有掉落DNA样本,就是让姐洗脸卸妆,行迹也要败露。所以,姐根本不敢自己先卸妆去赌一把,而是扔掉出境一日游全部资料,转身就往内地跑。姐后来在审讯时才慢慢知道,当时警方还没能掌握姐的DNA,即使查到身高、容貌与姐相似的女青年,也只能吓唬两下,隔天就放,而且还要道歉赔偿。姐如果挺身赌一把,应该已经逃出罗网了,现在想想,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到了下午,边检人员看姐还未来办理处境一日游,马上把姐列为重大嫌疑对象,进行手机定位。姐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连卡带手机一并丢弃。但丢弃的手机立刻被查获,从皿坪往内地走,只有一条公路,警方就能大致推断姐的行程,立刻在沿路进行大搜捕!搜捕对象很明确,跟姐个头差不多的男女老少,而且是没有带手机的。于是,无数老百姓路遇跟姐一般身高的人,都问人借打手机,他们也不怕被姐当场弄死,因为一亿赏金的诱惑摆在那里,新买手机卡更会瞬间遭商人举报。姐远远看到这情形,不敢去闹市了,只得往深山老林里钻,实指望凭着姐当保镖时所受的野外生存训练,能越过边界,逃出生天。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警方在闹市搜捕同时,对原始森林也进行了大布控:宏观有卫星遥感,中观是直升飞机查找,微观由无人机定位,姐的行踪在黄昏时就暴露了。只是考虑到深夜抓捕不易,警方才暂时未惊动姐,连夜在周围布设了很多机关。这时,全国媒体都已知晓,彻夜等待姐落网消息,好抢头条。可怜姐连个手机都没有,不知道外面情况,露宿一夜后,怀着对逃出边界的期待,于次日上午十时许,落入一个捕捉狗熊的陷阱里。由于怕伤了姐,警方在陷阱里张了结实的网,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落网啊!这天是4月10日。姐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天起就入夏了,为了不让有特种兵素质的姐有机会逃跑,警方扒掉了姐的运动鞋袜,给姐穿上在森林里快跑容易滑倒的塑料凉鞋。从此,姐的双脚要么穿塑料凉鞋,要么锁钢凉鞋,要么光着,再与袜子无缘。你们说,姐能忘记这个日子吗?
    听姐讲到被捕时点,你们耳朵肯定一下就竖了起来,要听警方怎么给姐上刑具。但这要让你们失望了,原始森林崎岖难行,警方抓姐时不可能携带大量沉重刑具,所带只有一副狼牙手铐、一双特地为姐准备的塑料凉鞋以及几条麻绳而已。故姐被捕后,也不过双手反铐,双脚换上塑料凉鞋,再用短麻绳拴住姐双脚,使姐不能快跑,用长麻绳绑住姐的腰,由警察拽着,不让姐脱离他们控制。但这样,姐也就走不快了,到晚上也没出森林,只能搭帐篷过夜。这个帐篷就是姐的第一间牢房。
    一个女警察给姐喂了点干粮和水,就准备就寝了。如果省事一点,把姐扎成一个粽子,再留一个岗哨,警察们就可以安心睡了。但他们不,从捉到姐起就从山外紧急招集一批民工,在这里伐木赶制了一个无底大木笼,放在帐篷中央,再把姐安置在里面,而且不捆不绑,只给双手扣上一副民工带来的大手镣。这玩意儿以前电影里的女英烈常戴,尤其是舞台表演,用它可以做出各种各样有英雄气概的动作。女党代表柯湘上刑场,一副长链手镣上下翻飞,让无数少男少女竞折腰,到电影院把京剧《杜鹃山》看了又看,而且,错过第一场不要紧,只要抓住第二场整场就行。有位小姑娘也想演柯湘,家里哪有小孩用手镣铁链?就用橡皮筋串成一副轻便手镣练身段,等长大成为京剧演员,果然在舞台上把女党代表演绎得惟妙惟肖。
    然而,这样的手镣也就是舞台上的道具,用来锁武艺高强的姐,却哪有什么用?姐暗自提气掂了掂,虽有点沉,但抡起来没问题。这就好办了,等明早提姐出木笼时,姐就拿手镣当武器,抡死这帮抓姐的家伙,就算他们有枪也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由于存了这个想法,姐根本没想到利用手镣自尽(本来大铁链子就是最好的绞索,姐把它往脖子上一套,咬牙一勒,就有可能解脱),而警方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给姐上这副刑具的。
    姐努力让自己睡了一觉,养足精神,想次日早晨拼上一场,以死求生。果然,当警方隔着木笼,让姐戴着手镣洗漱、吃早点后,开笼打算用狼牙铐换下手镣以便赶路时,姐突然发难,抡起铁链子砸向女警。姐以为她会猝不及防而中招,没想到她早有警觉,一个滚翻逃出了帐篷。姐当然追了出去,边追还边把链子甩得像风车一样,没人能近姐的身,除非子弹。如姐所料,很多警察退到远处,对姐举起了枪,但谁也没有射击。好像有准备一样,蹿出一群小伙、姑娘把姐围在核心。姐也豁出去了,见人就砸,岂料这群人身手敏捷得很,见链子来就闪,一砸一空。姐脚上既无锁链也无绳索,除一双塑料凉鞋在湿滑地面不给力外,几乎跟正常人一样,但却连一次攻击也没得手,可见这群人武功不弱。后来,姐瞥见外围人群如墙,知道逃脱无望,便连后路都不管了,蹬掉凉鞋,光脚高速腾跳,只求打倒一个,显现威风,消消心头之恨。却始终无法如愿,而对手也不来偷袭姐的后背。
    缠斗既久,姐累得呼呼直喘,斗姐者却轮番休息,进行车轮大战。这又是所为何来?正当姐迷惑不解时,又瞥见周围七八台摄像机、几十只手机都在同时拍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警方在把姐当猴耍,拍下“猴戏”慢慢欣赏啊?既然如此,姐也就不打了,顺势就往地下躺。哪知道,这群人早就防着姐耍赖,顿时大招齐发,抢在前面把姐放倒。姐知道,在外行人眼里,就是姐武艺不精,被他们找到破绽制服,这幕打斗遂变得精彩无比。
    精彩打斗有何价值呢?太有价值了。这是拿姐当没有报酬的演员,拍摄下来放映换钱(当然是抓收视率、收广告费)。警方不是傻瓜,一个亿赏金发出去了,当然要在姐身上赚回来。怎么赚呢?当然不是把姐剐了,卖骨肉赚钱(就算姐全身都是黄金,60来公斤也只值1600多万),而是让姐先表演武打秀,再表演镣铐秀,最后表演凌迟秀,场场广告费不落空,把本赚回来,还有利润。而这次首场更是蕴含深意,就是怕广大群众说政府给姐戴满镣铐不人道,让姐自己表现出超强武功来,以证明不给姐戴上这么多,根本无法制服。
    当然,第二个目的是告诉姐,在换镣铐时挣扎是没用的,非但没用,而且还对警方有利。姐认识到了这一点后,此后手脚再自由,也不再动袭警念头,戴刑具时伸手伸脚主动配合,跟不会武功女子一样一样的。估计就算出红差上刑场,也不会横生枝节了。可以说,警方没用挑脚筋的办法,废掉姐的生理武功,却用一场可以换钱的打斗,废掉了姐的心理武功。
    此外,还有第三个目的:发展当地旅游事业。姐的被捕让皿坪在全国暴得大名,各地游客都要到慕名而来,可盛名之下难副其实,让游客们看什么呢?当地旅游局不愧有些急智,求警方骗姐演了这出武打戏,并把姐呆过的木笼、戴过的手镣、甚至穿过的塑料凉鞋都留下。从此,游客们便能在向导带领下,走一个多小时山路(原来这里离洱右市区已经不远了,留宿本身就是阴谋),来参观这个打斗地。会让一位武术女运动员扮演姐,戴着姐戴过的手镣,穿着姐穿过的塑料凉鞋,日日重复历史。感兴趣的姑娘还可以通过租用或买断,穿上复制的凉鞋,戴上复制的手镣,到货真价实的木笼里,体验姐的处境。如此一来便财源滚滚。
    警方伙同当地旅游部门利用完姐,就给姐卸下手镣,真的捆成个粽子似的,牢牢绑在滑竿上,由四个棒小伙抬下山去。姐一向自以为足智多谋,却不想上了这样一个大当,自信心骤然崩溃,不免自怨自艾起来,连死的心都有(把姐捆上不是多余动作)。一路上尽管景色优美,姐却毫无欣赏情趣,紧闭双目,一言不发。由于体力透支、疲劳过度,姐竟然睡死过去了,等再悠悠醒来,已在洱右市警察局临时牢房里,并被戴上了沉重的脚镣。
    尽管姐想到过,做了这么多惊天大案,有一天可能落网;却没有细想过,落网后会戴什么镣铐、多少镣铐。因此,真的戴上了脚镣,姐的新奇远远多于悲伤。仔细看看足踝,各多出了一只乌黑锃亮的厚实“铁镯”,如果不是中间还有一条同样乌黑锃亮的“大毒蛇”(就是一大段铁链子),蜿蜒盘踞在姐那秀美而结实的双腿间,倒不失为一件风格独特的饰物。用它配姐当时涂着黑色趾甲油、穿在带金属饰件的白塑料凉鞋里的双脚,果然是黑白分明,让姐自己看了也心醉神驰,更不用说旁人了。想必那些警察乘姐昏睡,已经偷拍了无数姐戴镣双脚的特写了吧。
    既然脚镣看着“可爱”,姐也想走走试试。但这时的脚镣可没刑具研究所专门为姐量身定做,所以一走起来,困难就来了。10公斤的重量超出了姐当时的脚部力量,让姐想跟平时走路那样,昂首阔步、大步流星,万万不能做到。姐在学法律时,背过“脚镣”这个词的定义,是“套在脚踝上使人不能快走的刑具”,亲身感受之后,才觉得这定义是多么的贴切啊!但姐也不肯服输,发誓怎么也不能像脚镣低头,戴着它要像正常人一样走路!那时,姐并不知道,此乃小荷才露尖尖角,大头还在后面呢。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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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正憋着一口气,练习戴脚镣走路呢,一群女警突然冲入姐的第二间牢房,把姐双手反扭,扣上狼牙手铐,押姐出了牢房。姐忍住反铐的不适,“哗啦,哗啦”拖了脚镣,昂着头跟她们走,真当自己是威武不屈的女英雄了。不大功夫,姐被带一间标有“审讯室”字样的房间,原来警方要姐过堂(也就是对姐审讯)了。
    审讯室里端摆着一张桌子,已经有两男一女三个警察端坐在那里,外端面对警察的是一只有盖板、有锁环的椅子,不问可知,就是姐的审讯椅。女警们先给姐打开背铐改为正铐,然后掀起盖板,把姐按入审讯椅合上盖板,再打开姐的正铐。姐这时也不再反抗,顺从地把双手伸入盖板两边的卡环里,任由她们收紧卡环,把姐双手牢牢扣在盖板上。最后,她们又蹲下来卸掉姐的脚镣,在姐半推半就之下,将脚踝放入椅脚上的铁箍里,“咔哒、咔哒”两声响,姐的双脚也被锁在椅脚,四肢再也动弹不得了。
    女警们干完这些,就问审讯室里的警察,欲审对象是张丽(姐办骠原一日游证件用的假名)吗?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说了声“人就交给你们了,结束后我们再来带走”,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姐知道那是编好的套话,但仍在心里觉得好笑:难道姐是三岁小孩,你们先把姐送到这里,一会儿再领回去?心有所想,情有所露,姐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想被主审男警察觉,突然对姐大喝一声:“姓名!”意欲打掉姐的威风。
    姐仗着真实身份还没暴露,也想以攻为守,便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抗议警方给姐上这么沉重的脚镣,锁无法身体无法活动的审讯椅,是侵犯人权。但主审警立刻拿出姐戴手镣还想袭警的活生生事例,说明给姐戴重刑具(这是当时的认识,相对于现在,那还是很轻的),是姐自己招来的。这一下让姐哑口无言,低下了自以为高贵的头颅,老老实实报出已经背熟的假姓名、身份。
    气势一被压住,姐就被动了。主审警乘势发动攻势,问姐为什么办好骠原一日游,却放弃不去?姐撒谎说,突然觉得没了兴致。他又问为什么要扔掉手机?姐狡辩说,是自己不慎丢失。他再问为什么要遁入原始森林?姐乱说临时起意想探险。他最后问被捕后戴着手镣为何还要袭警?姐做天真状说,想体验一下戴铁链与人搏斗的新奇感。总之,姐在连连追问之下,方寸已乱,回答得逻辑荒谬、漏洞百出。但姐不承认与杀人越货系列大案有关,警方虽知凶犯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姐,也因为没有证据,暂时拿姐没办法。
    到末了,警方只能先给姐抽血、留指纹,拿去进行比对。然后喊来监押女警,重新给姐戴上手铐脚镣,打开审讯椅,送回牢房看押。姐以为他们已经找到了姐在作案时留下的DNA样本,又知道户籍里留有姐的指纹,清楚真实身份暴露已不可避免,罪行败露也是时间问题。但虎死不倒架,只要警方一天没有确凿证据,姐就一天胡说八道不认帐。抱着这种心态,姐在牢房里该吃吃该睡睡,精力过剩(在滑竿上睡足了),还学《刑场上的婚礼》里的女英烈陈铁军,用一双自由的身平衡着身体来回蹚镣(脚镣镣环本来就光洁,女警还给缠了布条,不磨脚),搞得监押女警们也不得不陪着姐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也就是4月12日)清早起床,女警们“伺候”姐洗漱、吃早点已毕,就拿来了大团麻绳。姐明白这是要五花大绑的节奏,却丝毫不存反抗念头,因为有拿出来的摄像机和还没拿出来的无数只手机,姐现在怕这东西甚于怕真刀真枪。女警们此时直呼姐真名(看来连夜与姐户籍资料上的指纹比对上了),说要把姐向上级移交,便把姐五花大绑起来。临出牢门,又卸掉了姐的脚镣,另在双脚间绑了两条粗实的短麻绳,算是“绳镣”。而且连昨天到牢房新换的塑料凉鞋也收走了,现在穿的是卫岭带来的另一款塑料凉鞋。姐看着洱右的女警,在把姐交给卫岭来的女警同时,像藏宝一样将刚从姐身上摘下地脚镣,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没有任何悬念,姐戴过的这副脚镣,穿过的这双凉鞋,又成了当地警局的宝贝。姐以前旅游时,经常见所谓高僧给护身符开光,而现在,姐就成了女犯刑具“开光大师”,只要姐戴过、穿过的东西,立刻身价百倍。
    却说姐在洱右警察局大院里,被推上一辆敞篷大卡车,由一卡车的军警监押着,在洱右市区游街示众。按道理,姐还只是犯罪嫌疑人,个人隐私权应该得到保护,政府敢这么做,显然已经断定姐就是天字第一号女盗的真身,只是证据还未到位而已。姐情知不妙,但也不可能自乱阵脚,依然昂首挺胸,作大义凛然状。因为姐从未来此偏远之地作案,故在这里并无民愤,不少年轻人见姐神态自若,不仅没有辱骂,而且还大声喝彩!洱右是个小地方,没有几条街道,不多会儿游街就结束了。到了郊外,姐被转移到一辆装甲车里,晕头晕脑驶向卫岭。这条边疆公路路况一般,车速快不起来,所以到傍晚时分才到目的地。
    姐的第三间牢房照例还设在卫岭警察局院内,送入牢房解开捆了一天的绑绳,让姐胳膊血脉回了血,这里的女警又给姐上刑具了,这次可是“全副武装”(当时的概念),手脚上都戴了镣铐。脚镣规格还跟上一日一样,但手镣已经不是党代表柯湘戴的长镣,而是《洪湖赤卫队》区委书记韩英戴的短而粗壮的铁镣。姐一看这是逐步升级的节奏,好强争胜之火一下就熄灭了,戴着手脚刑具匆匆吃完晚餐,又要求警方暂时打开镣铐,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其实姐不要求,警方也会这么做,毕竟他们还指望姐当镣铐明星为他们赚钱呢),就朦胧进入梦乡。
    睡得早醒得也早,次日大清早,姐觉得疲劳完全恢复,为了散发掉一些多余的精力,就在牢房里做起了仰卧起坐。一时间,哗啦哗啦的铿锵锁链之声不绝于耳,把看守的女警也都吵醒了。没了睡意的她们,只好起来“伺候”姐洗漱、用早餐,并通知审讯警提前上班。姐不知道要在卫岭停留一天,还一个劲催她们快给姐卸镣铐换绑绳,好去游街启程(姐可不说上路,那是处决,不吉利)。结果,人没去游街,而是又被推进了审讯室,锁在了铁椅子上。
    这次被问到姓名,姐因为两地监押女警都叫姐真名了,便也不答张丽,而报了真实姓名。主审警抓住这点不放,问姐为何用假身份去骠原一日游?姐清楚,假造身份出境属于偷渡,最高可判有期徒刑一年,就凭这一点,出是肯定出不去了。但姐也不想缴械投降,便照预案说,姐得罪了人,想出境避一避,又不想让仇家知道,故出此偷渡下策。这样,姐前面弃手机逃入山林、戴手镣袭警就都有了“真实原因”,不管警方是否相信,至少都能自圆其说。姐一得意,“诚恳”表示此举确实触犯了刑律,愿意接受最高惩罚。
    主审警当然不会相信姐的谎言,当即问姐得罪了谁?姐死马当活马医,就说得罪了那个骗姐货款的职业经理人,就算此人否认,警方也得调查几天,让他们去耗费人力物力吧。但附带的问题又来了,姐开公司和过此这样优裕生活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姐仍死马当活马医,说是那个富婆给了几千万,姐后来发扬经商天才,资产又大幅增值,所以生活优裕。同样道理,就算富婆否认,也能多拖几天时间。出乎姐意料的是,这两个谎言竟然得到了当事人的认可,当然其中各有原因。职业经理人是怕讲跟姐关系好,也有可能受牵连(外面都已经认定姐犯了弥天大罪),既然姐说怕他报复,他也乐得承认。富婆则真碰上了老公出轨,恼怒之余干脆承认给过姐几千万,也让老公心痛心痛,顺便将这些财产隐匿为私房钱。
    应该说,调查结果也令警方非常意外,但当然并未这么认为。上午审讯结束,下午又把姐去掉手镣,五花大绑押上卡车,在卫岭游街示众。过一天,也就是4月14日,照例是下一站苴咩市派人来接姐。姐按规矩把手镣、脚镣、塑料凉鞋脱下(其实是女警替姐脱),留给当地做纪念品,自己五花大绑加两道脚绳,坐装甲车出发。这段路况照样一般,车速上不去,直到下午三时才到目的地苴咩市警察局,这里有姐的第四间牢房。
    进得牢房第一件事是松绑、肢体回血,第二件事就是上刑具,这姐能理解。但让姐不能理解的是,刑具又加重了,不再是单独的手镣、脚镣,而是中间加上一根连接链,成了手脚连体镣铐。姐当然不肯吃哑巴亏,质问女警们为何给姐戴的刑具越来越重?她们开始沉默,后来架不住姐不断抗议,搬出了姐戴手镣袭警做挡箭牌。姐反驳说,那只是一时冲动,偷渡并不是重罪,不应该遭受如此虐待!女警们也摊出了底牌,说姐就是制造连环杀人越货大案的女魔头,这点刑具才三件算什么?一旦确认,全身刑具还要乘以十,最终杀千刀!姐这才第一次听到自己最后的下场,心里一寒,语气软了下来,问她们有证据吗?回答是证据正在收集,很快就会有的,让姐别再嚣张了。
    姐确实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嚣张不起来了,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牢房的床上。低头看身上这套一色黑的联体重型镣铐,手镣、脚镣的规格还是早上的规格,但中间的铁链太长太粗重了。姐忍不住站起身来,抬起沉重的双手往上举,到手高过头顶约50厘米,长链被拉到了极限。姐计算了一下,姐身高172厘米,双手实际离地高度约220厘米,减去脚镣镣环离地10厘米、手镣镣环在指尖下10厘米、脚镣镣链受拉上移15厘米、手镣镣链下垂5厘米,这根铁链长达180厘米,比姐个头还要高呢。
    连接铁链超长,当然是为了增重,给姐行动增加不便,但不完全。更重要的又是,引诱姐动手袭警(毕竟达斡尔少女傲蕾·一兰从木笼中飞出这种长链联体镣铐,砸伤过沙俄侵略者额头),以便拍摄视频卖钱,为给姐戴更重、更多的刑具寻找借口,姐不能连上两次当。不过,姐毕竟要戴着这么重的镣铐从事行走、洗漱、吃饭、方便这些日常生活起居活动,不好好练一练,被它们拖住后腿,也会让警方看笑话的。
    练习当然不仅仅是练体力,还要练合理分配刑具重量的技巧。姐站在那里,又一次把锁着手镣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马上感觉到手腕承重增加很多。仔细想想也不奇怪,除脚镣镣环外,整套刑具重量都施加到手腕上,能不感觉重吗?于是,姐又将双手下垂,尽量让连接铁链多落几节在地上,果然手腕上压力减轻了一半以上。但这样话,又会不会增加双脚负担呢?姐又试着来回走了几步,还真比只戴脚镣时重了不少。姐知道,那应是双脚必须拖动留在地面那小半条连接铁链的缘故,看起来走路时,还得把整条铁链提起来才行。于是,姐又提起全部连接铁链继续迈步,果然,脚踝压力重新减回到了只戴脚镣时的感觉。姐正走着突然发现,为了减轻手腕承重,已经不自觉地将尽可能多的铁链捧入手中,以致于一部分连接铁链也进入了由摊开的两个手掌组成的小平台里。原来姐在潜意识里,正做出了用手臂肌肉分担镣铐重量的科学选择。
    就这样,姐像小时候学骑自行车一样,在跌跌撞撞中学习戴着联体重型镣铐行动的技巧,甚至晚饭、洗漱完毕,依然苦练不休。直到累得身心俱疲,姐才脱下了脚上塑料凉鞋(此时穿脱还由姐决定),向里伸出双手侧卧于床上,让联体镣铐的大部分重量由床传递到地上,不要压在身上,很快就酣然进入梦乡。你们也许会问,姐为何练得这么卖力?姐的回答是,第二天又要审讯、游街,第三天又要解往新的地方,加上更多、更重的刑具,不练行能跟上进度吗?这跟姐以前上大学,不认真学习做作业,就不能通过考试,完全是一个道理。
    但姐这次估计错了。4月15日全天,警方既不提姐去过堂,也不押姐去游街,就把姐“寄存”在苴咩警察局里,一日三餐供应,养起来了。姐戴镣功也练成后,闲着无事,提出看书要求。警方满口答应,很快按姐给出的书单,送来的几本言情小说解闷。他们答应得飞快,无非是想让姐分散注意力,不要动轻生念头。你们听了肯定会说姐蠢,这么好的自尽机会怎么不抓呢?180厘米的长铁链还不够勒脖子啊?
    你们这就说错了,姐不是蠢而是贪。当姐看到警方暂时没办法,就猜到那两个人都帮着圆谎了(网络时代,一天时间做个调查足够),这意味着他们既没有过硬证据推翻姐的胡乱辩解,更拿不到姐作案的确凿证据。如无确凿证据就定案把姐剐了,万一造成冤案,办案人可要倒大霉。以前,几大冤案的受害人都还只是枪决,办案人也得判十年,出了凌迟冤案,办案人最轻也将面临五行中的首刑:斩立决!所以,姐料他们没有证据,不会把事做绝,最多也就是判一个死缓。既是死缓就好办了,姐有的是钱,可以重金请律师在外面活动,找一些类似狄莺、金丹桂之类的贫困家庭姑娘自认为凶手,姐就能无罪开释,恢复名誉、获得国家赔偿。而替姐定罪的妹子,姐也不会亏待她们,每家给予重金报答不说,还要设法让她们免除死罪(每人分担一两件案子,只要不杀儿童、孕妇,估计罪不至死)。至于姐出来后是否会重操旧业,那要看姐钱够不够用,如果请律师、找顶罪只花去几亿元,还是找个可靠老公,生几个孩子,平稳度过余生算了,这次已经把姐给吓着了。但如果为脱罪,钱大半花掉了,那没办法,还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只是作案地点要改,去周边高贪腐国家吧,心也不能太黑,挣够生活费就收手。
    你们想啊,姐虽身陷囹圄、体锁刑具,却存着重获自由的侥幸心理,如何会被还未必降临的凌迟极刑吓倒而匆匆自尽?心理素质有这么差吗?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姐有意自尽,事后知道也不可能得逞。不说牢房监控24小时有人看着,一有异动马上开牢门处理,就是牢房里姐睡的那张床底下,还躲着一个女特警呢。那个囚犯能想到,警察还会躲在自己牢房床底下,姐一有异动马上钻出来制服姐呢?所以,姐没什么可遗憾的。
    挨到4月16日一早,姐又过堂了(躲在床底下的女特警就利用这个时间换班)。警方这次问起锁在铁椅上的姐被学校勒令退学的事情,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那是校方违背政府意志,故意给姐们挖坑;并表示,只要姐承认是系列杀人越货大案的真凶,可以联系有关部门严惩当时陷害姐们的人,因为他们间接给社会带来了极大灾难(就是把姐逼上杀人越货不归路的意思)。为了报复校方,会主动供认自己罪行,争取个全身碎剐的下场?你们当姐是猪啊?!姐才不会上这么低级的当。于是姐淡淡地说道,感谢让姐退学的人还来不及呢,因为只有这样才让姐有机会认识富婆,赚到人生第一桶金。至于什么系列大案,确实不是姐做的,不能把屎盆子硬往自己头上扣。
    警方见利诱不成,也恼羞成怒起来,当即开始对姐“用刑”。当今是文明社会,尽管由于姐罪孽深重,死刑可以采取凌迟,但在没确认姐罪行之前,却不可以采取诸如抽皮鞭、上老虎凳、烫烙铁、灌辣椒水、拶指、夹棍这类会对身体造成明显伤害印记的肉刑。否则,姐只要在法庭出示一下身体所受到的伤害,非但所有供词作废,还要追究用刑者的刑责。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次反过来了),警方想出了很多不会在身体上留下印记的用刑办法(他们把这叫做刑技措施),这就要让姐一一“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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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第一项“刑技措施”是上刑架。女特警也不打开联体重型镣铐,直接把姐带镣的双腕向外翻开,用从刑架上拉下的麻绳牢牢捆住,然后缓缓绞动轮毂,使麻绳通过刑架顶端定滑轮不断上升,牵动双臂指向天花板,直至姐半踮起穿在塑料凉鞋里脚尖,才暂告罢休。于是,姐的手腕、脚趾均巨痛难忍,脚踝也受压不轻。如果是一般人犯了一般死罪,估计会老实招供,自己提供犯罪证据,以求速死,但姐却不吃这一套。倒不是姐有共产党员潜质,是特殊材料做成的;而是清楚,凌迟之苦远远苦于这样的无印记刑讯,故宁死刑讯(估计他们也不敢让姐速死)不死凌迟。
    可惜主审警不懂得心理学,不知姐所思所想,还以为力度不够,便又往姐嘴里塞了一副口枷,还特意拿来几个“小太阳”炙烤。姐先是口水不停流淌,几乎浸湿了上身大红T恤前襟;但过了正午,口水流干,姐唇焦口燥,下颚关节、手腕、脚踝、脚趾都已疼得麻木,思维也渐渐变得迟钝起来。主审警以为姐快招了,每个小时都来问一次,但在姐看来,再苦能苦得过凌迟吗?每次都坚决拒绝。搞到黄昏,整整八小时过去,警方知道再持续下去,姐手腕、脚踝和脚趾都会出现外伤,那就大大不妙,只好放下垂直竖起的双臂,解开绑住双腕麻绳,拿掉撑开口中口枷,脱掉影响脚趾回血的塑料凉鞋,送已虚弱无力的姐回牢房“静养”。
    不过,就算姐愿意静养,嘴也不肯配合,被口枷枷久了闭不起来,无法咀嚼食物。好在搞刑技措施的人早在长期实践中,摸索出一套让犯罪嫌疑人尽快恢复体力的食谱,用参、鸡、鲍、菇合熬出营养丰富汤汁,以此煮了几碗香喷喷的大米粥。姐若有点志气坚决不吃,他们也没办法,但姐经不起美食诱惑,想想吃点粥又不会被剐,也就用依然完好的吞咽功能,连吃了几大碗。这样,到了4月17日上午,姐的体力又能胜任又一轮刑技措施了(姐在这件事上丢人现世啊!)。
    当然,所受暗伤不可能完全恢复,因双腕无力,一向爱美的姐破天荒没有梳洗,受审时蓬头垢面,全无往昔青春光彩。警方自然要先问姐招不招?姐拒绝后,立刻被推入一个钢制站笼,双手和脖子锁进了作为顶盖的钢枷。当然,为了不让姐已受内伤的手腕发展成外伤,她们没忘了卸掉联体镣铐上的手镣,让一大堆铁链跟着脚镣,散落在笼中的铁台板上。
    这钢制站笼又是个什么东东呢?姐毕竟在国家政法大学学过一年法律,认得古代的木制站笼,以此类推该款刑具,无非是在木制基础上作了现代化改造,除材质变成更加坚固的钢铁外,垫砖也被由电脑自动操控的液压升降台(也就是散落着姐身上刑具所连的铁链的那个台面)所取代。这样看来,姐这次主要是脖子和脚尖受罪,因为站在里面为避免脖子受压导致窒息,不得不掂起双脚。但姐十只脚趾上一日已掂了八小时,肯定不中用了,所以只能让脖子多受点罪,听天由命吧。
    用刑开始,自动升降台根据姐脖子的受力状况,不断地向下降低高度,为不窒息,姐只能不断掂高脚尖。但当姐掂成“芭蕾舞演员”,脚尖真承受不住全身重量,颈部不堪压迫出现浅度窒息症状时,电脑却又控制升降台略微升高些,以缓一时之急。而一旦姐体力有所恢复,双脚变得有力起来时,电脑又会根据传感器给出信号,立即降低升降台高度,使姐重新陷于浅度窒息中。就这样,升降台不断上下运动,姐始终在浅度窒息和用力掂脚两个状态间苦苦挣扎,比起上一日固定姿势受罪,更要难受百倍。
    你们看到这里,肯定又要劝姐了,既然早晚难逃凌迟之苦,这么好的自尽机会如何不抓住呢?说实话,智能站笼有处决程序,把罪犯折腾惨了,再骤降平台将其勒死在顶盖钢枷上。可姐利用不上,因为警方这时设的是刑讯程序,姐若真求死,程序会自动调高升降台。而姐在主观上还是那句话,确实想搏警方找不到证据,可以先不死、后花钱脱罪。一句话,姐想求死,主观不愿意,客观没机会。
    就这样,也搞了整整八小时,每隔一个小时,警方都会来问姐一次是否愿招。从生理角度出发,姐很想在口头上屈服一下,放下来争取点休息时间再翻供。但姐想到,那样他们不就知道姐怕了,更要变本加厉。姐如被拿下,将来不就要凌迟了吗?等剐之时,可不会有人来问姐是否支撑得下去,撑不下去可以停刑啊?因此,姐每次都坚决摇着铐在铁枷上的右手。最后他们看再弄下去,姐不死也要受外伤,这才结束了一天的刑讯(快赶上按时上下班了)。
    但4月18日,姐去刑讯室“上班”时,上下班就不准时了。警方不再给姐上器械,只是锁在审讯椅里,不让吃饭、喝水、上厕所和睡觉,想用“熬鹰”的办法逼姐招供。他们也不想想,刑技器械既然无效,“熬鹰”又如何会有效?无非是多拖点时间罢了。但姐到后来也很狼狈,为不憋破膀胱、肛门,大小便全都拉在身上,臭气熏天。但姐也豁出去了,如果招供,凌迟时不知要狼狈多少倍,而且是在大庭广众。警方后来看到再不给姐喝水,会电解质紊乱而死,才给补充了水分和少量食物,但就是不让睡觉。审讯人员每八小时换一批,姐却始终在苦熬。64个小时过去,到4月21日零点,严重虚脱的姐才隐约听警察们在说,已没必要再审下去了。稍后有位女警告诉姐,现在可以睡觉了,姐绷紧很久的弦在瞬间松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姐这一觉足足睡了36小时,到4月22日中午才完全清醒,随即又被押入审讯室。期间,想必警方给姐沐浴更衣及鼻饲了足够食物、饮水,因此,姐虽仍戴着联体重型镣铐,却精神焕发,一点不感到吃力,通体香气扑鼻(应该被抹了名贵香水),臭气熏天则成为遥远回忆。姐在此环境下心情大好,以为警方找不到罪证要妥协了,最坏可能也不过死缓,说不定以不反告为条件,直接释放都有可能。可残酷的事实是,早在姐被结束疲劳大战时,警方已找到了有姐影像的那次案件确系姐所为的物证(所以才让睡觉),并在姐昏睡的36小时里,积极补充,形成严密证据链,此时提审就是出示证据。
    突破性证据竟是姐留在作案现场的头皮屑!尽管姐每次作案后都精心打扫现场,掉下的每根头发都包好带走,但微小的头皮屑无论如何也清理不完。而警方原先也没能提取到如此细微的DNA样本,是拿到了姐的样本,再到案发现场掘地三尺,才大功告成的(那是站在警方立场的说法,站在姐的立场上是东窗事发了)。一旦拿到了姐到过案发现场的铁证,警方立刻在附近及所在城市交通枢纽,大举调取当时摄像头保留的视频。这下,姐行踪完全暴露,而且经上溯下追,怎么从大本营古商出发,作案完毕后又怎么为转移金融资产摆迷魂阵,最后又怎么回到古商的全过程,一目了然。此外,警方还走访了姐勾引劫杀对象的酒吧,当地摄像头虽被小妹们弄坏,但服务人员的眼睛和记忆也是一台台活的“摄像机”,他们纷纷指认了姐的所作所为。
    面对如山铁证,姐情绪由盲目乐观急坠到极度绝望,心凉到冰点,暗想前几天的刑白熬,不得不低下了罪恶的头颅,承认这起案子是姐做的。但姐还幻想只有这起案件有证据,希望以惩贪博取社会同情,以玩票掩盖惯犯事实,争取不死。为此,姐在承认作案事实同时,拒不交代细节,若警方掌握了细节,就能很快找到类似案件,寻找各种证据。而这时,警方已取得决定性胜利,不再跟姐一般见识,让姐在审讯笔录和拘留证(之前姐虽镣铐加身,但还属配合调查性质)上签字盖手印后,吩咐还押牢房,让姐吃好睡好,消除前几天采取刑技措施的痕迹。当然,监管措施变成极其严密,重型联体镣铐片刻不离身,本躲在床底下的女特警,公然站立在牢房里,连形式上的自尽机会都不再提供。
    于是4月23日一早,彩夏省警察厅就过来提姐去省城真春了。但临走之前的游街示众仍免不了,苴咩群众猎奇要求不满足,不会放姐走。因为这里交通方便,警方用铁路运来了装防弹玻璃的专用囚车,因此,姐不再五花大绑站在卡车上了,而是从此像开头介绍的那样,就戴着联体镣铐站在透明囚车里。姐因刚东窗事发而情绪低落、垂头丧气,所以表现是迄今为止最为不佳的一次,让大家(包括苴咩群众和警方)失望了。
    游街的终点是火车站,姐这次“阔气”了,有“专列”送到省城。上车之前,身上的镣铐和脚上的塑料凉鞋,按惯例是要留在苴咩的,另外换戴和换穿从省城带过来的刑具和凉鞋。新刑具主体还是进一步加重的联体手脚镣(因为警方看到姐经过锻炼,已经适应了原来的份量)并附脚趾镣。脚趾镣与脚镣之间,通过双镣镣链中间一根链环逐节变化(当然是近脚镣处链粗、靠脚趾镣处链细)的金属链相连。此时给姐戴的脚趾镣还不是“五趾登科”,而只锁了大、中、小三个脚趾,“食趾”和“无名趾”未锁,据说,这是量刑可能介于死刑和死缓之间的戴法。具体程序是先戴脚趾镣再穿凉鞋,姐只能顺从地尽力张开左右各五个脚趾,让女警们迅速锁好,再把脚趾镣环间的连接钨钢链,分别放在“食趾”和“无名趾”上面,(放下面走路时硌脚),这才穿进了大一号的塑料凉鞋里(脚趾镣环和镣链增加了脚的宽度,不换凉鞋还不行)。
    姐的“专列”由三节车厢组成,一前一后两节坐押送军警坐,囚车夹在中间。姐“哗啦哗啦”登上囚车,就看见车厢中段有一只长不到五米、宽约两米、三面焊有钢板、一面对着车窗、还在朝车厢前部方向开有一扇铁门的铁笼,显然是姐的临时牢房(但这还不能算是第五间牢房,因为姐不会在此过夜)。其余仍很宽敞的空间,则被牢房分割为两部分,仅由一条很窄的过道相连。姐能看见的这一半,放置了一些桌椅及监视电脑,系押解女警工作、休息的场所。看不见的另一半,因隔着钢板经常传来下达指令的声音,估计是通讯指挥区域。
    铁门开处,姐走进临时牢房,这间不到10平方米的囚室简单、干净:紧靠着安上铁栅栏的车窗一侧,最外面摆了一张小小书桌和一把折叠椅,桌上放有几本供姐在路上打发时间的闲书;再往里是一张折叠单人床,累了可以小憩一会儿;墙角还有一只痰盂,供临时方便之用。这些物件的外侧,还有一条半米宽、五米长的窄窄通道,是姐闲极时‘散步’空间。这段铁路不是高铁,要七个多小时才能到省城,姐期间在这方小天地里,可以看看车外风景(按姐此时已败露罪行,即使不死也得牢底坐穿,这里风景应该是最后一次看了),读读闲书,累了还能脱下塑料凉鞋,穿在脚趾镣链中间,躺床上休息一会。若不是警方为随时监视姐动向,铁笼天花板上安装了摄像头,在铁门上留了可从外面打开的观察窗,还有姐身上的锁链,这段旅行真算是温馨之旅了。
    到达真春已是黄昏,还不到游街日程,列车未停熙熙攘攘的省站,而停在郊外一个小站,再用装甲车把姐送到省公安厅牢房里,这里才是姐的第五间牢房。照例又经晚餐、睡觉、早起漱洗这些例行公事,4月24日晨,姐又去过堂了。此后发生的事实证明,姐拒不供述作案细节纯属枉然。警方不是饭桶,一旦确认第一起案子,自会从中分析作案特点,推断其他哪些案子也可能是姐所作,然后再去案发现场掘地三尺。偏偏姐特别好掉头皮屑,DNA样本纷纷把姐“出卖”,再辅之以现场前后各处视频保留的姐影像,又有十几件案件浮出水面。
    眼见活命已然无望,姐与警方谈起了条件。姐首先宣布,不会主动供出未暴露案件,但对已有确凿证据的案件,供述真实作案细节;希望换取的是,量刑时取下限且再减一等;实际上就是想获得比较“轻松”的死刑(比起女英烈来,姐够没出息的)。而此时,警方坚信能挖出更多姐作的案件,鉴于作案细节只能靠姐自供,遂答应了条件。当然,先决条件是姐罪行仅此而已,如果全部110多件小贪被杀案件都是姐所为,死者150余人(即有些案子连二奶、小孩一起杀的)都是姐所杀,那就只能从重而不能重从轻。姐还想赌一把,答应成交,一五一十地讲出了所作这十几件案子(都没有涉及杀害二奶、小孩)的细节。
    既然姐招了,从这一刻起,就正式“享受”女死囚“待遇”,包括:脚趾镣改为锁除“食趾”外的四趾(这是中级死刑的标志),往来牢房与审讯室间加戴铁制手枷,晚上睡觉时加锁脚枷。至于钢凉鞋,本是入狱女囚标配,但因姐暂时还“居无定所”,就没有给姐穿,要待押解入京,关入“天牢”,才会拿出来给姐用(当然,警方为增加姐的视频、图片卖点,也希望前期多一点穿塑料凉鞋的素材)。就这样,姐在逮捕证上签完字(又升级了),当即被扣上手枷,由女警牵着枷上连着的铁链,踉跄锒铛回牢房去了。
    当天下午,姐又睡了个午觉,正乘体力恢复之机,想想还有什么免死脱罪之计之时,几名省厅女警又来提姐。姐已经懂得女死囚规矩,出牢门主动伸出双手,让她们给姐已戴着沉重铁镣的双手上,再扣上一副手枷。但女警们却说,国家电视台记者要来采访姐,如接受不算提审,可不戴手枷。言下之意是,不接受采访,就戴上手枷受审去。姐好女不吃眼前亏,当然宁可被采访,事情就这样定了。
    但蹊跷的是,女警们客气地要姐在走向会议室时,尽量表现乐观些,说什么这也属于立功表现。姐当然要问问清楚,怎么做才算乐观?她们神秘地说,就是要在可能面对死刑的情况下,毫不畏惧、神态自若,好像还能放出来吃大餐、看风景一样;说白了,就是像电影里女英烈那样,横眉怒目、昂首挺胸、步伐坚定、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姐故意问道,那样不是贬损你们警察形象吗?她们回答,就是上级希望这么做,不碍事的,最后还特意关照,可别说是警方要这么做的。
    这样其实挺合姐心意的,姐这次的形象是要跟全国人民见面的,才不想给人一副灰心丧气、走向末路的感觉。只是姐有点疑惑,这种做对警方有什么好处?但结合刚被捕时戴长手镣袭警事件,姐又豁然开朗,他们还是想造卖点,要姐当演员给他们赚钱啊。戴满刑具的姐如果垂头丧气,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还有谁愿意看?可这样对姐也没坏处,可以说是双赢,所以姐决定照做,真的按在舞台和影视里看到的坚贞不屈女英烈形象,双手握链、双脚蹚镣,面色从容,神情坚毅,缓缓前行。
    姐原以为会有一大群摄像记者围着拍摄,但在四位女警前后“护卫”下(她们没有抓住姐胳膊),在走廊上“哗啦哗啦”蹚镣时,却见迎面飞来七架无人机。三架飞越姐头顶后,到了身后;一架悬在头上,跟姐一起移动;另外三架到前面两米后,叠飞成上、中、下三层,随着姐前进缓缓后退,始终保持这等距离。于是,从牢房经楼梯至会议室不到150米距离里,姐形象得到全方位记录。有远镜、中镜及全身近镜;有缓慢地从上到下扫拍:先脸部特写、再手镣特写、再连接铁链特写、再脚镣特写、直至脚趾镣和塑料凉鞋局部放大特写;还有身后全镜及穿凉鞋戴脚镣的双脚后视特写;以及行走俯瞰镜(脚镣一动一动,撩人心魄)。因这次配合“有功”,事后警方让姐看了相关电视新闻,剪接后的镜头确实把姐拍摄得很美。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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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铁索锒铛走进会议室,国家电视台新闻栏目的女记者早已等候多时了。论理,姐身为女儿身不会关心新闻节目,但不要忘记做杀人魔女等于在搞政治,能不关心国家大事吗?所以,姐被捕前坚持看新闻节目,认得女记者仍是《凸透凝聚》栏目的名主持陶悦欣。陶主持初见到姐表现和善,让警方既不要把姐锁进审讯椅,也不要戴脚枷,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里拉拉家常。面对警方产生的姐会伤害她、破坏摄像设备的担忧,她坦承跟姐无怨无仇,相信不会乱打无辜。
    姐闻听心头一热,忙表态不会因为肯定被判死刑,就成为见人就攻击的野兽。但姐也不会献媚哀求,锁与不锁任警方处置(身上早有锁链,何谓不锁?)。陶悦欣的建议最终被警方采纳,姐由此顿生好感,却哪里知道内有套路啊!以她资深主持人的灵感,认定姐穿塑料凉鞋、戴联体镣铐、脚趾镣的形象最美,最容易吸引眼球,继续加锁纯属画蛇添足。故与警方唱出双簧,既用道义保证不受姐危害,还顺便买姐之心,正所谓一箭双雕。想必她在心里笑姐,被她卖了,还在为她数钱。但姐岂是怎么容易被人所卖?采访未必就是他们得利,姐也能借力打力,从中寻找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陶记者的第一个问题关于姐的武艺,问是从小练就的呢?还是最近五年突击的呢?姐寻思这问题如实回答不碍事,遂称从小就由家庭培养学武,所以才有如此造诣,说到得意之处自诩文武双全,几乎忘了行将面临极品镣铐和终极死刑的险恶处境。而她之所以不问案情问武艺,正符合新闻单位对女死囚采访,侧重挖掘作案动机、心理和背景,用以满足大众猎奇心态的套路,姐在不知不觉中被套了进去。
    既然被套,陶悦欣就要施手段了,说社会上在没有明确姐身份前,已经称姐为“美女杀手”,问在剥夺他人生命时,姐有无受到过良心谴责?是否想过总有一天,自己也要为此付出沉重代价?这顿时让姐陷入尴尬,既又不能不回答,又不能给出肯定答案。那样的话,群众就会认为姐理亏,全国声讨无可避免,想要法庭轻判都难。可她低估了姐的应变能力,但见姐把心一横,拿出当年忽悠狄莺的本事,“大义凛然”地讲出了一番“革命道理”。基本意思概括起来就是,姐从小就贪官污吏深恶痛绝,否则如何会参加反腐学运,成为领导运动的女领袖?所以,即使在正义反腐运动在全国陷入低潮的情况下,姐仍初心不改,单打独斗也要向腐败势力宣战!
    姐个人确实处决了十几个罪大恶极的贪污犯,他们按我国刑法全都该判死刑,这是由姐来执行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神圣使命!这一行动极大地震慑了原本肆无忌惮的贪腐官员阶层,也就在客观上减轻了人民因腐败所遭受的痛苦。在五年惩贪岁月中,姐从未滥杀过无辜,问心无愧(那是在虚张声势)。相反,姐还为自己能够为国家、为社会、为老百姓伸张正义而感到自豪!姐只想过存在着有一天为惩贪事业、为国家、为老百姓献出生命的可能,但绝不认为是给被镇压的贪官污吏们抵命!姐是越说越激动,甚至把自己都被谎言激励得热血沸腾,不禁“腾”地一提铁链站了起来,带动一阵“哗啦”乱响,把周围人都吓了一大跳。
    还别说,姐这套说辞,虽与当初想靠图财害命过人上人日子的作案本意背道而驰,却义正词严、令人动容,一下子把被动局面给扭转了过来。就算电视台不敢播出,至少也是防守成功,如果播了那更是一次漂亮的反击。后来,电视台考虑与警方共同的经济利益,还是决定播出。在他们看来,争议就会吸引眼球,就是形成热点,就能做广告带来滚滚财源。而在姐看来,即使做了天字第一号的恶事,自己千万不能认账。任何事情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要当事人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决不承认作恶,自有人会帮着辩解;但若当事人自己都认账了,旁人硬出头则毫无效果,于是便形成墙倒众人推之势。
    陶悦欣显然对姐的回答没有足够心理准备,脸上露出惊异神色。但她毕竟采访经验丰富,没有一丝停顿,就顺着姐的话头说,看来姐作为理想主义者(姐哪是这种人啊?),不会为所做的一切表示忏悔(忏悔死路一条)。但她立刻话锋一转道,姐肯定希望尽量过杀人越货的逍遥日子,而不会愿意像现在被捕受审,最后接受法律制裁。到这里套又来了,问姐作案后躲避警方追捕,需要东躲西藏,是不是经常有马上要落网的恐惧呢?
    尽管这也是套路,但讲的却是事实,刑事犯罪分子逃跑时,总是心怀恐惧,姐又岂能免俗?不说当初看到亿元通缉令了,就说这时,姐心里如何不对自己参与杀死70余人(包括七八个孕妇、儿童)、教唆和指使九位小妹杀死80多人(也有三五个孕妇、儿童)的罪行全部败露恐惧万分啊?但能表露出来吗?坚决不能!警方看着呢,表露的后果必然是被穷追猛治,最后原形毕露。于是,姐又开始表演了,用尽量平和的语调答道,陶记者所说的,是作恶多端、没有信仰支持的刑事犯罪分子逃亡时的惯常心态(姐这是贼喊捉贼),像姐这样愿为报国而献身的理想主义者,是不会恐惧甚至担忧的(吹牛)。尽管姐做好了牺牲生命准备,但并不意味着经常会去想此事。如果时时都在想做这件事要被捕,干那件事会牺牲,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这倒是实话)!
    听姐这么一说,陶悦欣倒有些无语了,停顿了一会儿,才问了一个让姐伤感的问题:姐所做的这一切,父母知道吗?觉得他们知道以后会伤心吗?这真不是废话吗?就算能挣到金山银山,又有哪家父母会让女儿去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姐干这种事,会让他们知道吗?不过,她作此提问对姐也未尝不利,完全可以借此博取同情分。于是,姐一改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风格,陷入了沉默,仿佛马上开口就会忍不住哭泣一样。
    姐等陶氏一干人等觉得姐情绪稳定后,才慢慢答复称,惩贪革命事业,对国家、人民都有利,惟独于个人不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利,而是可能危及生命的高风险,不会有哪家父母会同意自己儿女参与这项事业。但若大家都这么想,哪还有人出头抗争?国家只能听任腐败分子肆意摧残。为此,姐不会让父母知道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可是,你们这档节目一播出,对他们来说,一切都真相大白……说到这里,姐半是表演半是真情流露地喉咙发紧,再次用低头沉默作掩饰悲伤状;却故意让身体微微颤动,带得悬在半空的锁链轻声叮当。过了好大一会儿,姐又让若隐若现的金属轻声完全隐去,才“艰难”地吐出一句,临死前能再见两位老人家一面就好了。
    姐后来听说,这几个问答基本未作剪辑都公开播出了(广、警双方意在吸睛以吸金),姐为此得分不少。很多年轻人听了姐的鬼话,把姐当成格瓦拉一类的殉道者来崇拜;中老年人则被姐流露出来的对父母深情(这倒不是假的)所感动;在姐对孕妇、儿童一概灭口的恶行败露之前,显然赢得了社会广泛同情。而在当时,甚至让本对姐这样江洋大盗厌恶之极的陶悦欣,也对姐平添几分敬佩,情不自禁表示,如有什么话要带给亲人,可以帮助录下,尽管未必能播出,但她会说服其领导,将音频传给姐父母。姐当然不能负其美意(也确实有这必要),略加思考后,用柔婉语调向父母喊话,内容无非是女儿已把自己生命献给国家、献给人民,这辈子不能再尽孝,实在对不起;如有下辈子,还做他们女儿,守在他们身边哪儿也不去了。话虽然言不由衷,却又给自己的形象贴了点金。
    你们也许会问,姐在狱中不管如何惨淡经营,最终不是还要落得个乱刃分身的下场,有何意义?那姐就直说,太有意义了。且不说,在能成功营造出姐的良好社会形象前提下,只要刽子手屠刀还没割掉姐一块肌肤(动过第一刀,就算有“皇恩大赦”,姐的美丽胴体也废了,那就不活了),对姐来说,分分钟有获得大赦的机会。
    即使姐最终仍旧刑场惨剐,那还有一个历史定位的问题。你们没看见,陈硕贞、唐赛儿、王囊仙、邱二娘、周秀英被剐时,个个都是大逆不道的女盗匪;可后来呢,全成了形象光辉、高大的农民起义女领袖。这靠的是什么?靠她们被俘后在狱中的惨淡经营,刻意维护住了女英雄的形象。如果她们像李秀成那样,面对敌人屠刀摇尾乞怜、苦苦哀求,不仅当时逃不过凌迟厄运,后世人们也没法为她们翻案树像啊!所以,姐不管结果是凌迟是车裂是汤鑊是火刑还是斧钺,虎死不倒架是必须坚持的原则。只有这样,姐将来才有希望以“市民起义女领袖”的身份,供后人瞻仰,可不想身败之后还名裂。
    再回到当时,这陶悦欣从首都路远迢迢赶到这里,决不可能只问四五个问题就草草收场。她见施展了手段博得姐一些好感,便得寸进尺说姐,作为一个接受一年高等教育的淑女,娇美的身体却现在不光手铐脚镣齐全,连穿在凉鞋里十个珠润光洁的脚趾,也有八只被小圆铐锁住,让姐谈谈内心感受,是否觉得特屈辱、特羞愧?
    如果陶氏采访的第一个问题,就如此庸俗不堪,姐就算说话算数,不便将铁链子兜头抡过去,也必然横眉冷目,拒绝作答。可她刚刚帮了姐私人一个忙,姐立马拒绝似乎也不合适,估计拒绝了,那姐刚才声情并茂给父母的录音,也就被抹得无声无息。所以,姐踌躇了一会儿,决定要回答,但基调依然是要给群众一个坚贞不屈的形象。姐是这样说的:无辜的姑娘戴上镣铐,也许会感到屈辱;自私自利、丧失灵魂的女罪犯戴上镣铐,也许会感到羞愧(姐又在贼喊捉贼);但像姐这样心系天下的女豪杰戴上镣铐,既不会感到屈辱也不会感到羞愧,所感受只是无上光荣和无比自豪!
    姐说出这番革命套话,本是跟着影视中女英烈鹦鹉学舌,没什么新意,没想到陶悦欣却感了兴趣。也许她觉得,这可是挖掘八卦新闻的大好时机吧,所以,故意带着一脸茫然不解的神色,问姐为什么这样想?姐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拖时间,把以前看过的革命女英烈题材的影视,先讲只戴手镣的韩英、柯湘的事迹,接着讲只戴脚镣的陈铁军、赵一曼、江姐的事迹,继续讲手镣、脚镣齐全的张露萍、向警予和秋瑾的事迹,最后谈到了跟姐现在一样、身锁手脚联体镣铐的达斡尔族女首领傲蕾·一兰(姐比她多了脚趾镣)。这位陶记者平时喜欢看的影视剧,大概不会超出你侬我侬的爱情戏和勾心斗角的职场戏这两大类,听得很入迷,不知不觉让姐拖了很多时间。
    只要有时间,姐绕到最后总能绕出道理来,这是看家本领。这次,姐又终于找到了理由:敌人对女英烈越是恐惧,给她们戴的镣铐就越多。这个道理用在姐身上也讲得通,若只担心姐越狱或者反抗,根本用不着这么多镣铐。之所以让姐比所有女烈中镣铐最多的傲蕾·一兰,还多一副脚趾镣,就是说明贪官污吏对姐的恐惧,那姐能不感到光荣和自豪吗?!见七绕八绕,终于把自绕成个无私无畏的女英雄了,姐心中这个得意啊!身子就不由自主地离开沙发,提着沉重的铁链向前迈开了步子。
    在旁监视的女警们还以为姐要伤害陶悦欣,纷纷挡上来喝问,倒是陶记者职业素养高,看脸色有些紧张,却沉住气端坐不动。姐见状哈哈大笑,说只是坐久了,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而已。随即,姐又干脆把话挑明,说看得出来,贪官污吏还没给姐戴足镣铐。可以预料,不久的将来,还会在姐的腰上、脖子上、手指上都锁满刑具(姐真是在猜,却还有很多可以戴刑具的身体部位没猜着)。但那只能表示他们的怯懦,而姐更将引以为荣!
    姐以为这番女烈做派,会让电视台采访组难堪,却不料他们欣喜若狂,说这样播出才会有收视率,即使审批通不过,把姐作为女英烈的每一次举手投足,每一句豪言壮语,都摄制下来,私下里慢慢欣赏也很不错。电视台高兴,警方自然也高兴,因为广告收益也有他们一份。于是采访结束时,陶悦欣带头,整个采访组纷纷跟姐握手,那热情劲就跟见了多年老朋友一样。当然,他们这样做也有另外目的,从这天起直到上刑场,他们将一直对姐贴身采访,不搞好关系,能完成任务吗?
    就连女警们把姐送回牢房时,也非常客气、殷勤,争着给姐开道、提连接链子。这也不奇怪,警方分到广告红利,她们也能多发奖金,姐俨然就是她们的财神奶奶、摇钱树,能不把姐伺候好吗?至于姐被伺候得再好,最终仍要上刑场,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甚至一堆可怖的碎肉,那就与她们无关了。想到这一层,姐利用采访狡辩成功而大好的心情又凉了下来,考虑起后面如何设法隐瞒罪状,争取较轻的死刑来。
    由于在彩夏省城该做的事已基本做完,第二天也就是4月25日一早,姐又要被解往下一站:岗郡省城岗仁市。经历次数多了,套路早就摸到了,无非是先戴了本地的镣铐,坐透明囚车游街,再到火车站换下一站的镣铐、塑料凉鞋,坐火车前往在偏僻小站,换装甲囚车到下一站警局羁押。上一日接受采访大获全胜,姐为此信心爆棚,在囚车上首次以女英烈自居,大摆英雌POSS,效果非常不错。
    不过,姐有一点不太满意,被捕来到城市后,警方规定姐的着装全是超过膝盖(当然也没有长及脚面,那样的话,脚镣就被遮住了)的裙装,这天穿的就是一条洁白连衣裙。需要说明的是,警方因为要靠姐游街、接受采访吸引眼球打广告,从不让姐穿囚服,所穿都是美服。其中一部分来自于姐那被找到的行李箱,更多则由警方秘密请服装设计师为姐设计后掏钱购买,这叫欲取先予。姐至此忍耐不住,询问女警们为何不让姐的着装多样化?长裤、中裤、运动短裤、牛仔裤甚至超短裙都可以考虑。不想她们让姐心别急,不久的将来只能穿那些服装,想穿长裙都没机会,还是珍惜眼下吧。
    姐茫然不解来到高铁站,却在卸下镣铐、脱下塑料凉鞋时,连连衣裙上的金属质地束腰带也被抽走。正愠怒欲提抗议,却见女警给姐腰间锁了一个乌黑的椭圆形钢环,大小合适,既不压迫腰腹又难掉下,俨然成了连衣裙的新腰带。这铁家伙不问可知就是腰铐,据说是从美国罪犯押解和出庭时戴的腰链演变而来的,但用在姐身上,可能锁上就不摘了(晚上睡觉时,应该会暂时要去掉)。接下去,联体手脚镣附脚趾镣又回到姐的身上,但长长的连接链锁入了腰铐前端特设的一个圆环(后来由一个发展到了八个)中,让环以下的链条长得拖在了地上,而环以上的链条却短得只能让双手举到眉间了。以后,姐纵有心飞链伤人,也不再有机会了。可见,姐的身体自由度面临着越来越严酷的约束。显现姐前景严酷的标志还有脚趾镣的变化。尽管依然每只脚各锁四只脚趾,但不锁的脚趾,已经由“食趾”变成了“中趾”,这意味着警方又查到了姐的新罪行。
    高铁与普速铁路就是不一样,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完了普铁七个小时才能跑完的路程。姐依然“享受”专列“待遇”,照例是两边警卫车夹中间囚车,据说,这个专列将一直把姐送到首都。如此扎眼的列车,当然不可能在人流如织岗仁高铁站停靠,而要停到郊区晚间维护高铁的机务段,在那里,姐被转押上装甲囚车,不显山不露水地来到岗郡省警察厅。到了第六间牢房刚安顿下来,就吃午饭了,用完餐也不让姐休息,又进行新一轮审讯。结合脚趾镣的变化,姐明白又将面临新的劫难。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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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姐这次过堂,警方先又问了三四起姐单独作的案,又骗出很多细节。突然话锋一转,举出七八起姐与不同小妹一起作的案子。这些案子也是现场提取到了姐的微量DNA,周边摄像头抓到了姐和不同小妹在一起的影像,如何赖得过?但被问到跟姐在一起的小妹们是谁?跟姐是什么关系?姐心想若是说了,岂不是又有大量不是姐作的案子,也变成因姐教唆而产生的吗?警方早就说了,若150余个死者都是姐所杀,就只能从重而不能重从轻,教唆杀人甚至亲自杀人性质还恶劣,说了真要凌迟了,所以坚决不予作答。
    警方也不勉强,只是说既然不讲,之前死刑减等协议作废。姐急着争辩道,不是说好没查出的案子,姐可以主动不讲吗?警方说那是当然,但跟姐在一起小妹的情况,属于作案细节,按协议必须讲。姐顿时语塞,咬牙切齿道,以后任何作案细节都不再交代了。岂料警方哈哈大笑,说姐作案套路也就那么一点,只要根据已交代案子细节,推测未交代案子细节易如反掌。姐没想到警方也这么流氓(姐当然也很流氓),很想跳起来,把铁链子抡过去,无奈身体被死死锁在审讯椅里,哪有这等机会?束手无策之下,气得满脸通红。
    但很快,姐的脸色又变得惨白,因为警方继续出示一起铁案,内中有一个四岁男童遇害。姐暗想,此案一败露,上一日接受电视台采访时,苦心孤诣经营的舍身为民除害女英雄形象,就如冰山到了赤道一般,瞬间坍塌!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姐矢口否认,硬说那是警方把姐的微量DNA样本放在现场,故意栽赃陷害。可说到出现在现场周围姐的影像,狡辩就显得苍白无力了,按警方说法,不需要口供,仅这些证据就足以定姐这项罪名,姐这叫掩耳盗铃,荒唐可笑。但再可笑,姐也要先咬牙不承认。因为一旦承认,陶悦欣马上就会来采访,询问动机,让姐如何回答?而只要坚决否认,陶氏就找不到采访借口,可以争取时间,让姐想出狡辩理由,在法庭上最后一搏。
    眼看防线崩溃在即,姐情绪又趋低落。4月26日上午,在岗仁市区游街时,虽强作镇静,但状态跟上一日在真春时无法并论。游街结束去的不是高铁站,而是火车站,据说是岗仁到帛峡省城缎图段的高铁线路发生了故障,只能使用备用的普铁囚车。姐当时注意力集中在新的刑具上面,并未留意到这个小变化,怎料这个变化又把姐往绝路上猛推了一把,哪里小过啦?姐的新刑具组合中,增加的就是那个著名的“滨崎步项圈”,而手镣和脚镣独立了,另外用一条190厘米的粗黑铁链,把它们和腰铐、脖铐连成一气,也就是日后姐身上著名的身前刑具在这时成形了。
    不过,如今刑期在十年以上的女犯,只要稍微年轻、端正一点的,都是戴满身前五件套(衰老或丑陋的女犯,则只在脚镣和手镣上各加一个大铁球,不让行动自如而已)的,让姐戴足身前刑具,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真正说明问题的,是姐的锁八脚趾镣又变了,未锁的脚趾退到了“无名趾”。姐暗算了一下,再退“两站”将到十趾全锁,也就是罪可凌迟的标志。当然,只要九位小妹不落网,组织杀人越货团伙罪名就不成立。就算姐所做案子兜底翻,估计顶多上五行中的木刑:车裂;如果很多案子没有证据,杀害儿童、孕妇只败露一两桩,那就是现在的定性,上五行中的水刑:汤鑊(这是文言,通俗来说就是下油锅或热水锅,活活煮死)。当然也很惨,但比起凌迟来,已经好了不少。
    正胡思乱想着,“专列”在一个小站里停下了,军警们不由分说,把姐提溜下车,送上早就停在站外的直升飞机。上面早有四名女特警,拿出粗麻绳,将姐连人带镣铐一起捆成粽子,然后死死摁住,不让有丝毫动弹。姐惊怒之余大声抗议:已经是重镣、重铐、重链了,还犯得着这样如临大敌吗?她们也不答话,用个口球一把将姐嘴塞住,以图耳根清净。好在直升机比高铁还快些,不过一个小时多一点,就降落在缎图市郊外的一个军用机场。女特警们总算放开了姐,解开绑绳,让姐坐进装甲囚车,到了帛峡省警察厅的第七间牢房。
    姐经此折腾也累了,匆匆吃完晚餐,再洗漱完毕,由女警开去脖铐、腰铐,躺在床上锁了脚枷,就沉沉睡去。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然做起了恶梦,梦见九位小妹白天在铁路旁劫姐的囚车,统统被擒,到案后供出姐发展她们入团伙的事情,姐竭力隐瞒的罪行完全败露,身上缠满了锁链去刑场受剐。醒来之后自是一身大汗,惊魂未定,但兹事体大,姐不得不安慰自己,梦应该是反的。
    然而,梦未必一直是反的!4月27日上午,国家警务部派出得力审讯人员,借帛峡省警察厅之地,对姐的罪行进行彻底清查。姐刚被锁进审讯椅,京师主审官就一声断喝,说姐的九个小妹已于上一日中午,在试图劫持囚禁姐的“专列”时,集体落网了。姐闻听此言眼前一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句名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没错,作为对手的警察虽如神,但只要小妹们四散隐蔽,姐一人所作案子,哪怕桩桩落实、逃脱法网,也不过70多条人命,大不过火刑。但这群队友“猪小妹”,不听从姐临别叮嘱,没看清姐乃自私自利之人,却误把姐当成是知心大姐,愿与姐共生死。结果呢,她们自己枉送性命不说,还要连累姐挨剐。看来,名言就是名言,绝非浪得虚名啊!
    当然,姐还抱有警方是虚张声势搞欺诈的侥幸心理,忙问细节以探虚实。但见主审官冷冷说道,这与姐无关,令姐交代与她们的关系,争取主动。罪行全部败露,姐还是什么主动可争取?遂银牙一咬道,有本事你们就去查,反正别想在姐嘴里再听到任何一点信息。他听后拍案大怒,称姐不招供没关系,那九位小妹在“囚徒困境”下,谁也掩盖不了事实的真相。况且,她们的DNA样本及案发现场周边影像也不难收集,过去苦于找不到人,如今人已到案,逐步比对有何困难?说姐这叫枉然不供,等真相浮出水面,还要罪加一等!当即,他就下令给姐换脚趾镣,不用再升不锁“小趾”的四趾镣了,一步到位,直接五趾全锁!姐问有何依据?他道依据很快就会有,便吩咐女警们押姐回牢房。因为恨姐顽固,这次牵引长链连在了姐的脖铐上,姐就像一条狗那样,被链子牵着拖动沉重镣铐,跄然而行,根本得不到这里女警的任何同情和怜悯。
    既然案情已基本水落石出,警方也不再沿途延宕,决定每天一个省城,五一假期准时押解到京,在国家体育馆举行公捕大会。于是,4月28日上午,姐和九位小妹一起在缎图市区游街示众(姐戴刑具站在透明囚车里,九位小妹五花大绑押在卡车上)以后,随即坐加长高铁(多挂三节车厢,每节设三间牢房),前往帛尚省城温崮市。临行前,姐又在车站换了帛尚省带来的新刑具,双肘加铐,从此上臂不能自由运动。车上草草解决午餐(也就是盒饭),到温崮高铁站下车,直接游街,到傍晚才押入该省警察厅的第八间牢房。而小妹们也关在同一地点,只是警方防范严密,姐等十人彼此间无法互通信息。至于她们的刑具,据说是这样解决的,把姐以前各站戴过的刑具,都紧急空运到缎图市(姐身上这套卸下后,想必直接让狄莺戴了)按犯罪程度,由重到轻顺序分配。由于姐这时还只戴过八套刑具,最后两位小妹暂时只能五花大绑,等姐的刑具加上去,才有能“机会”戴镣铐。
    为了赶时间,4月29日凌晨,姐等十人即被从牢房叫起,姐换了新刑具,其他七位小妹依次交换了刑具,九妹花月蓉则戴上了姐姐那条长链手镣,一起奔往高铁站。说到姐这次新加的刑具,是身后一条连接长链,从脖铐后端圆环起,经肘铐链、腰铐后端圆环,一直到了脚镣。高铁呼啸而驰,上午八时多,就到达浏厦省城古商市,即姐的作案大本营,并立刻押入当地省警察厅的第九间牢房。在那里,姐被暂时去掉刑具,改换着装,并略作休整。果然,姐穿了多日的各种长裙到此不再提供,下身改穿一条七分中裤。
    姐们吃完午餐,很快就被带出牢房,完成在古商十分紧凑的“活动”,主要还是游街示众,但中间特地增加了指认犯罪现场环节。所谓犯罪现场,就是姐在古商的作案大本营,那里属于闹市区,可与游街无缝对接。由于所有小妹都去过那里,姐等十人中九人戴着数量不等的镣铐,另外一位五花大绑着,来到已经戒备森严的住宅小区。回想一个月前,姐还是一身名牌,以白富美形象离开这个小区的;而现在,尽管还是一身,却是一身镣铐的顶级女死囚形象,回到小区指认自己行凶作恶的大本营,真是不胜感慨啊!
    现场罪证已经让姐销毁大半,但百密终有一疏,警方还是找到了一些,令姐等十人一一指认,姐等赖不过,也只好服从指令。指认完现场,又游了半程街,这才回到高铁站。姐在那里又换下了浏厦省的旧刑具镣铐,让给了狄莺,自己戴上了琉裳省的新刑具。这下,十妹赵蕊也从九妹花月蓉那里,“继承”到了姐那条长链手镣,不再捆绑了。至于姐新增的刑具,正是膝镣,因为后连接链要跟它的链条相连,所以长裙与姐永远告别了。让姐没想到的是,随着审判进程,身上服装也会一样样跟姐告别,直至一丝不挂。
    转眼间,高铁风驰电掣又来到琉裳省城菟各屯,姐等照例被关在琉裳省警察厅,这里已经是姐的第十间牢房了。这一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马不停蹄跑了三个省城,姐早就乏了,料理完生活琐事,央求新的女警给姐开了脖铐、腰铐、肘铐、膝镣和后连接链(这些刑具与其说是束缚自由,不如说是在观众面前表演的道具),锁上脚枷(这才是真的束缚自由刑具),便早早倒头睡去。因为情况已经坏到了极点,姐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一夜睡得很沉,美梦、恶梦都没做。
    4月30日是进京的日子,因为日程排得不紧,警方让姐等睡到自然醒,才慢腾腾起床、梳洗、用早点。然后,姐等戴上前一天配给的刑具,在菟各屯市内游街示众。姐寻思着,这不是最后一次游街,也是倒数第二次,到首都也许会游也许不会,应该表现好一点,便暂将可能的凌迟结局抛在脑后,又拿出了女英雄气概。姐自己和警方都很满意。到了高铁站,照例又是刑具大换身,这下赵蕊十妹也戴上了脚镣。而给姐增加的是一副手指镣,果然也是十指全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高铁速度何等之快?不到两小时,姐就被押到了曾经求学和工作过的首都,九位小妹也同车到达。进城时总是低调的,姐等在郊外高铁修护区与高铁“专列”永久告别后,一个个被多锁了一副手枷,押入不同装甲囚车,送到了首都警察局暂时看押。那里是姐的第十一间牢房,但还不是终极牢房,姐等在此无非仍是暂住一晚,次日赴“天牢”。想到二十天“居无定所”生活即将结束,姐还有些恋恋不舍。
    5月1日,是姐人生倒计时进程中,又一个重要时间节点(其他有4月10日被捕日,未来的一审判决日、二审判决日和执行死刑日)。一大清早,姐等就被警方唤醒,梳妆打扮起来,准备与首都群众“见面”。长裙姐是没资格穿了,这天穿的是高过膝盖的超短大红连衣裙,再配一双红色塑料凉鞋,以此把姐定义为天字第一号大案的首犯。但不要误会,这时还未以服、鞋颜色定罪行级别,其他九位小妹都是一色红装,只是款式各不相同,有长裙也有长裤、中短裤。当然,狄莺已经上了膝镣,也被剥夺穿长裙的资格,警方为她选了一条红色短裤。
    游街过程对于姐来说,与过往无甚差异,但场面却要宏大得多,整个首都能走动的群众,几乎都涌到环城道路上,欣赏姐等十名女死囚。不过,对于九位小妹来说,感受就大不一样,因为她们也坐上了防弹透明囚车,首都的物质条件就是优越啊!游街终点是国家体育馆,对姐等的公捕大会就在此召开。姐等在被押进体育馆,稍事休整后,大会就开始了。此时,姐的腰铐、脖铐上都生满了环,其中,腰铐前后左右四环和脖铐45度四环,均引出四根长铁链,由八名女警拿着;手上另外戴了一副手枷,也引出两根长铁链,由两名女警拉着。她们把戴着沉重锁链的姐连拖带拽,像对付猛兽一样弄进了运动场地。按照惯例,押解的十女警应该比姐高出一头(180厘米以上),显得气势威严才对(全国征调,不愁找不到合适人选)。但因怕观众只见女警不见女犯,特意用了清一色高160厘米的女警,使姐鹤立鸡群,好让观众看个够。
    同样戴着腰铐、脖铐的狄莺以下四姐妹,当然不能与姐比肩,牵引女警依次减少。小狄手枷只引出一根铁链,由九名女警牵出;沈梦瑶以下均无手枷,小沈由八名女警牵出;秋心妍的腰铐后方无链,由七名女警牵出;林珊月的脖铐后方两个45度处无链,由六名女警牵出。穆洁单腰铐加手枷,共引五根铁链由五名女警牵出。杜胜男以下虽无腰铐,但均戴手枷,小杜手枷前端引出两根铁链,左右侧共各引出一根铁链,由四名女警牵出;金丹桂手枷前、左、右端均引出一根铁链,由三名女警牵出;花月蓉手枷前端引出两根铁链,由两名女警牵出;赵蕊手枷前端引出一根铁链,由一名女警牵出。
    姐等十姐妹全部入场示众后,国家司法口领导代表政府,宣读给警务部的祝贺信,祝贺取得破获特大女子杀人抢劫团伙案的重大胜利,用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接着,警务部长宣布对姐等公开逮捕。顿时,女警们先开去姐等上半身的刑具,五花大绑起来,再开去下半身刑具,在脚踝、膝盖两处都扎上了短绳,上下身再连了几根麻绳,总之捆成了勉强能走的“粽子”。然后,将姐等推推搡搡押出了会场,送往国家监狱,也就是俗称“天牢”的地方。
    姐被绳捆索绑送到“天牢”,即第十二间牢房,或者说终极牢房,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当然,二十件刑具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戴到姐身上,还需要补叙戴镣顺序。“天牢”女狱警并不清楚,姐在心理上已然武功全废,还是如临大敌,只解开下半身的绳索,把姐摁在座椅上,先脱了塑料凉鞋,把脚趾镣串在钢凉鞋提梁里,锁住十只脚趾,再穿上钢凉鞋锁好。然后,给姐戴脚镣、膝镣,让姐站起来锁上腰铐,将两条腿前侧链、两条腿前侧链,与脚镣环、膝镣环、腰铐45度环都连好,这才把前连接链从脚镣链引出,与腰铐前端圆环相连。
    做完了这些,女狱警才给姐解开上半身绑绳,让姐略微活动一下双臂,恢复血液循环。随即上了手镣,让姐高举双手,把两条臂腋腿链从手镣环引到膝镣环、脚镣环串好。接着锁了脖铐,把前连接链由腰铐环经手镣链,一直连到脖铐的前端圆环上。再接着,姐又先后被戴上了肩铐、肘铐,让臂腋腿链与它们“亲密接触”。再后来是,后连接链从脖铐后端圆环引出,先后与肩铐链、肘铐链、腰铐后端圆环、膝镣链紧密相连,最后归到脚镣链上。主干既成就是扫尾了,肩臂外侧链、臂前侧链、臂后侧链各两条,纷纷从手镣环出发,经肘铐环、肩铐环、连到了脖铐的相应圆环里。等女狱警给姐加上手指镣,锁住手、脚枷,整个二十大件就全部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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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方把姐铐成“变形金刚”的目的,自然不是要剥夺行动能力(想要那样,不如直接剁手剁脚,变成戚夫人般的“人彘”算了),而是要让姐作镣铐秀。因此,二十件全锁让记者摄像、拍照后,女狱警就给姐去了脚枷,牵着手枷上的铁链去楼下的场院,名为放风实为展示。姐刚伴着“稀里哗啦”声中走到,但听后面金属撞击声更为轰鸣,回头看去,九位小妹也一个个戴着满身刑具被牵出。
    为了让姐等能走得畅快点,女狱警们把手枷都除去了,但姐们只能围成一个圆形默默地行走,不准互相说话,更别说停下来交头接耳了。当然,不让说话不等于不让互瞧,姐佯装乏力,让一位位小妹走到前头,偷眼阅看了小妹们身上的镣铐。总的来说是越戴越少,具体来说,狄莺与姐相比少了两条“腿后侧链”,沈梦瑶又少了两条“臂后侧链”,秋心妍更少了两条“腿前侧链”,林珊月则连“臂前侧链”也没了,到穆洁又没了“臂腋腿链”,杜胜男没了“肩外侧链”,金丹桂连肩铐都不戴,到花月蓉除身前刑具、手指镣、脚趾镣、钢凉鞋外,身后只有肘铐和后连接链,赵蕊身后就剩一副肘铐了。
    当然,九位小妹的手指、脚趾镣锁法以及钢凉鞋颜色,也与姐各不相同。狄、沈、秋、林、穆都锁了八只脚趾和手指:小狄是小趾(指)不锁,小沈是无名趾(指)不锁,小秋是中趾(指)不锁,小林是食趾(指)不锁,小穆是大拇趾(指)不锁;杜、金、花、赵都锁了六只脚趾和手指:小杜锁的是大拇、食和中趾(指),小金锁的是大拇、食和无名趾(指),小花锁的是大拇、食和小趾(指),小赵锁的是大拇、中和无名趾(指)。姐暗想,如有第十一名女犯,锁的肯定是大拇、中和小趾(指),按两个五行十等死刑计,第十一名女犯应该是介于死活之间的死缓,难怪刚给姐戴脚趾镣时,锁的是大拇、中和小三个脚趾。
    再看钢凉鞋的颜色,姐的鞋前面已经交代是金色,九位小妹鞋的颜色是:狄莺绿色,沈梦瑶湖蓝色,秋心妍红色,林珊月橙色,穆洁银色,杜胜男淡黄色,金丹桂翠绿色,花月蓉紫色,赵蕊深蓝色。这些颜色想必代表了金木水火土两个循环,让姐猜,金、银色代表金,绿色组代表木,蓝色组代表,红色组代表火,橙、黄色代表土。
    姐对狱方的钢凉鞋颜色安排并无意见,但对九位小妹刑具总数和脚趾、手指镣锁法的安排很有意见,确切地说,是对给狄莺的刑具“待遇”不满。她只是姐培养出的第一个跟班,决非只低姐一级的组织副手。若按姐的意思给她戴刑具,应该把点缀刑具全给去了,至少与姐拉开五件的差距;若按姐的意思给她锁脚趾、手指镣,至少要把上限定在六只脚趾(手指),姐得拉开她四只。
    然而,姐在镣铐数量上争强,欲显示高于九位小妹一等的突出地位,却希望在镣铐重量上不要超过小妹们(姐虚荣心至死不变,不可救药啊!)。这倒天随姐愿,名次靠后几位小妹刑具虽然少得多,行动却不见得比姐轻松。姐开始还以为,那是自己体力强健,而小妹们疏于锻炼。后来才知道,姐的锁链看上去粗厚,其实大多空心,小狄她们的也有部分空心,而最后几位小妹锁链基本为实心的缘故。因为这对姐有利,姐就没有意见了。
    当然,在死刑惨酷程度上,姐又不愿高于小妹们太多了。其实,姐根据所穿钢凉鞋的颜色,已经在潜意识里大致清楚各自具体处死方法了,只因过于恐怖,才不想明猜,而愿看法院判决。说到法院判决,姐就感到了压力。狱方显然并不准备让姐等戴着这些名目繁多的刑具,终老于此,而是暂时将姐等看管,待法院判决后就送上刑场。首都九月入秋,凉鞋会慢慢穿不住的,故姐等毙命之日,最晚也不过九月初。从五一算起,也就四个多月,对法院而言,可谓时间紧任务急;对姐等而言,可谓催命的锣声,一声紧似一声。
    由于这个缘故,从5月2日开始,九位小妹天天早出晚归,全身戴上标配刑具,外加一副手枷,去监狱办公大楼过堂。只有姐一人“悠哉游哉”、无所事事,连傍晚在场院里放风,也是独自一人“闲庭信步”。大约过了一周,姐觉得这样下去,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要做“冤死鬼”了,不如主动接受审讯,还能探听到一些消息,以便寻求对策。但当姐提出要求时,还是那位先期赶到缎图的主审官一口回绝,说证据链明晰确凿,已不需要姐的任何口供,有什么话就到法庭上去说吧。姐闻听此言,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瘫倒在囚室的床上。本还指望以写交代材料为名,开手指镣松快松快,这下没戏了。
    可过了几天,姐也被扣上手枷,带去了办公大楼。不过,并不是过堂审讯,而是指认犯罪现场。姐等作案地点多不在首都,即使那寥寥几起,也得出“天牢”才能到达,国家监狱办公大楼里又有什么现场可指认?事情是这样的:警务部配备全息摄影和放映设备,可以把姐等的作案现场全方位摄录下来,在办公楼的特殊放映室还原出来。这样,姐等足不出狱,就能对全部110多起大案一一指认。姐原先嘴硬,表示什么都不会说,按此原则,本不应参加指认现场。但姐想到如再抗拒,不光开庭前得不到任何信息,连女牢场院也出不去,也就参加了全部指认,等于对所作巨案一一招供。
    时间转眼来到5月下旬,狱方终于通知,6月1日将开庭审判姐等巨案,随即,起诉书送达姐本人。姐细读下来,罪名大致有以下几条:(1)触犯《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式抢劫公私财物(简称抢劫罪),且具有入户抢劫、多次抢劫或者抢劫数额巨大、抢劫致人死亡等从重情节。(2)触犯《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情节极其严重(杀死70多人还不极其严重?)。(3)触犯《刑法》第二百九十五条:传授犯罪方法,情节特别严重(传授犯罪办法后,又间接造成80余人死亡,还不特别严重啊?)。
    (4)触犯《刑法》第一百二十五条:非法买卖、运输、储存枪支、弹药、爆炸物(简称运枪罪,是姐买了藏在作案大本营里以防万一的,后来呗“猪小妹”们用来救姐,现在由姐当这个“背锅侠”)。(5)触犯《刑法》第一百二十条:组织、领导恐怖活动组织(十姐妹组织确实够恐怖的)。(6)触犯《刑法》第二百六十条:盗窃公私财物(简称盗窃罪),数额较大或多次盗窃(姐曾有几次上门踩点,见有利可图,取巨额钱物而去,饶了那些小贪一命)。(7)触犯《刑法》第二百八十条:伪造国家机关证件(指姐欲逃出境外时,伪造了居民身份证);(8)触犯《刑法》第二百二十二条:违反国境管理法规,偷越国境,情节严重(姐想是想偷越的,但还没到国境就被捕,说情节严重,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姐用掌握的法律知识给自己量了量刑,触犯的(1)、(2)、(3)、(4)项罪名都要判死刑,触犯的(6)、(7)、(8)项罪名则不至死(最后两项甚至很轻微,是拿来凑数的。但前三项情节实在太重了,如果被判凌迟,就是它们惹的祸。事已至此,姐回天是无力了,只剩下垂死挣扎的份。说起垂死挣扎,就想到了一件重要事情:在法庭上为杀死孕妇、儿童狡辩。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狡辩理由早想好了,就说小贪和二奶都有罪恶基因,他们生下的孩子先天邪恶、后天又受邪恶教育,长大后必定也是坏人,乘早除掉有何不可?况且,不杀看见姐等真是面目之人,姐等早就暴露被捕,哪有机会消灭这么多害人虫?
    姐迫切需要让九位小妹知道这番最新狡辩词,遂以姐妹一场又同囚一牢、眼看开庭在即、互相却没机会说话之苦为由,作不顾一直撑着面子的“厚颜无耻”状,称罪行既已搞清,再无串供可能,哀求狱方给一次会餐机会。狱方其实做不了主,也要请示上级,但没想到上级居然同意了。据姐估计,这又是警方想从骨头再榨些油,故意让姐们重新来往起来,好在后面集体加戴判后刑具(包括钉死镣)、刑前刑具时,抓取一些生活场景,摄制视频以吸引眼球,最终多收广告费。
    见精明的警方终于着了一次道,姐心中暗喜,表面上与小妹们千恩万谢,求得在开庭前借办公大楼会议室聚了一次餐。大家从牢房前去时,戴足额定刑具外加手枷,在餐桌上坐定后,腰以上刑具全部去除,可下面加戴脚枷,腰铐还与座椅相栓。电视台乘机大做文章,先拍姐等上半身,似乎自由人一群,再拍下半身,重镣重铐加重链。两相反差,又是一个卖点。姐知道这是警方同意的对价之一,假装没看见,只顾与小妹们叙话。
    这一口气就说了好多感谢、安慰小妹们的话(心里其实是怪猪小妹们害姐害己,但还有用她们之处,不便于说出),感动得她们泪流满面。大家频频举杯,相约共受审判、共赴黄泉,来世还做姐妹。姐要的就是这效果,说姐们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小贪、二奶个个该杀!即使那些已经出生和没来得及出生的小王八羔子也该杀!这段话说得像机关枪一样,现场监视的女狱警根本反应不过来,更不要说制止了。思想这东西一经传播,再想抓回去那是不可能了,等女狱警接到看监控视频的上级的命令,传令不准姐再说与案情有关的话,已经大功告成。为检验小妹们是否理解,姐在散席之时特意问她们,是否听懂姐讲话的意思,她们异口同声回答听懂了。看来,为了保命或减轻死刑等级,每位姑娘都拿出了十二万分智慧。
    6月1日是国际儿童节,法院系统选这天作为审判开始日,不知是否暗喻姐等幼稚如儿童,内心里也为姐等惋惜?如果是这样,倒不排除法外施恩的可能。比起“过小堂”受审讯来,“过大堂”受审判稍微有点“优待”,就是进防弹玻璃做的透明笼被告席前,女法警会取下手枷,进去也不锁脚枷,姐等可“一身披挂”在笼里走来走去。这是否也是从宽的暗示?姐看来神经了,一点现象都要上纲上线,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想,简直成了“女阿Q”。
    不过,因姐等戴了标准刑具,已经被“展览”了一个月,而本次出庭所戴刑具依然如故,被告席也还是一个个“透明笼子”,观众其实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不怎么爱看了。打破沉闷气氛的,还是当审到杀害怀孕二奶和儿童时,姐石破惊天的诡辩。首先跳起来的是旁听席上的一班小贪的原配苦主,她们恶毒地咒骂姐是装逼的婊子。姐听后反倒笑了,骂姐女魔头、毒如蛇蝎、恶如雌狮母虎都没恰如其分。但骂姐婊子完全文不对题,因为姐始终洁身自好,发誓要把第一次留给心仪的终身伴侣(尽管已经没有可能了)。既然她们所骂并不真实,姐也就无须放在心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姐的诡辩几乎在第一时间,被边打瞌睡边看审判直播的观众,直接捅到了网上,新闻媒体想不报道都不可能。但事实上,新闻媒体同样起劲,像打了鸡血一样连篇累牍报道。非但报道,还要组织争鸣,正方反方俱全。受这种大气候影响,姐的网络支持率,当天就由原来的万分之几飙升到百分之二十。随着争鸣渐趋激烈,姐的支持率几天后进一步上升到百分之三十五,一周后不可思议地攀升到了百分之四十七,此后在社会正义这个潜在规律制约下,再也不能越雷池一步了。
    然而,普罗大众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支持姐的网民卖力吹捧姐,一心想形成舆论氛围,把支持率推过百分之五十,从而利用民意把姐救下,至少救出凌迟极刑。而反对姐的网民十分担心形势翻转,也拼命抓住姐的劣迹不放,希望维持住当前民意,从而把姐这个女恶魔千刀万剐!双方激烈交锋的很多“子弹”,都来自于姐等在法庭上的陈词,而姐等为了活命或至少不惨死,也是竭尽全力从道德角度为自己辩护,甚至主动出击。本来拿不到什么钱的辩护律师,一看成名(名可以转化为钱)机会来了,一改前期无精打采、例行公事的做派,使劲想给姐们脱罪、减罪的理由,思维之精妙连姐都叹为观止。所有这些都极大提高庭审的可看性。于是,直播收视率屡创新高,最后几乎达到只要又庭审就万人空巷,所有电视台、网络视频都只播这一个节目的程度。警、检、法伙同国家电视台(其他视频单位要向它购买转播权),这下可是高价承揽广告,赚足了钞票。原以为是警方着了姐的道,到头来着道的,还是姐自己啊!
    到了6月29日,法庭调查全部结束,由姐等进行最后陈述。姐等因也享有看电视、报纸的权力,了解支持率到百分之四十七裹足不前的情况,由于也不知社会正义潜规则在起作用,急于抓住这个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后说话机会,像季米特洛夫在希特勒德国法庭上那样,进行慷慨陈词,挽狂澜于既倒;就算挽不回局面,也要留下自己的经典形象,以便日后与陈、唐、王、邱、周这些女先烈一样,受到后人景仰膜拜。
    于是,姐娓娓而谈幼时所受忠国除贪思想的熏陶(编造的),侃侃而谈到京师求学时坚决反贪的峥嵘岁月(确有其事),慷慨陈述如何从单枪匹马到组成十姐妹团体歼灭小贪大腐害人虫的“英勇举动”(尽量捡好的一面说),“大义凛然”表示即使遭遇极刑也初心不改、誓与贪腐害国势力斗争到还剩最后一口气!一番话下来,场内旁听席一半鼓掌一半嘘声,对立两派立刻叫骂,进而肢体接触大打出手,大批法警连忙隔开双方。论理扰乱法庭秩序者应该全部驱逐,下面九位小妹最后陈词时无旁听即可。可法院不这么做,重新调换座位,让支持姐的坐在左半边,盼姐早剐的坐在右半边,未表明态度的坐在中间。
    这么搞无非还是想博眼球继续做广告,但隐患不除,很快还会惹出事端。果然,狄莺的最后陈词,也是事先准备好的慷慨激昂、毫不悔过的发言。旁听席不等讲完,又一次快速完成了由鼓掌对嘘声到互骂再到互殴的升级。不过,这次因未表态者隔在中间,他们是摘下身上各种有份量的首饰和手表互掷,为保姐和剐姐也是拼了,连财宝都不要了(若不是姐的透明笼能防弹,剐姐派的珠宝估计要朝姐掷来)。
    投掷准头当然不能保证,一些珠宝砸到了中间未表态者身上,另一些在空中互撞,也落到了未表态者脚下。而且,对战双方连自己的珠宝都砸出去了,自然不会私吞飞来的珠宝,拾起后继续往回掷,“恶战”的最终结果是,“弹药”都落在了未表态者手里。而每排未表态者也有三人,互相间为争夺珠宝也由互骂发展到互殴,没了“弹药”的对立双方顺势加入战团,场面混乱不堪。
    直到这时,法警才出面干预,以扰乱法庭秩序为由,将所有人双手反铐,双脚也铐住,继续坐在原地,旁听后面小妹的最后陈词。那些珠宝则以系“凶器”为由,一律加以没收充公!但对战的双方仍然不服气,相互对骂之声不绝;未表态者眼看到手的小富贵,被法警半路劫走,同样恼羞成怒,骂声不绝。他们本是来看姐等演镣铐秀的,不想反被姐等看了猴戏,令姐忍俊不禁。
    但其实,姐等女案犯和旁听者都在演猴戏,真正导演乃是法院。姐等最后陈词每人不过讲十几分钟,全程撑死不过两个小时,却因全武行打斗,加后面小妹依姐和小狄的口径临时改就的发言稿(原先表示悔罪,希望得到宽大处理云云),不断引发骚乱,最后竟持续了十一个小时。法院伙同电视台,乘机对后面时间段的广告,现场招标,高价出售,又在姐等将死之人身上,赚到一笔不义之财。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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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等最后陈述面世后,网络上要求留姐一命的百分比竟然又增加了一点,达到百分之四十八。但细细查阅,这一个百分点并不是挺姐的,而是认为姐恶到了极点,就算凌迟也不泄愤,应该判处终身监禁,加戴判后、刑前两套刑具,一直到自然死亡。姐也不知道判后、刑前刑具有多厉害,心想好死不如赖活,更不用说凌迟也不是什么好死,两相比较,宁可戴镣到寿终牢房(正寝是不可能了)。
    但仅仅两天,风向又变了。警方突然开始补充侦察姐等抢劫、盗窃财物的金额,很快就“认定”以姐为首的抢劫、盗窃团伙的赃物总数,并不是先前认定的六亿元(姐均分的共同基金五亿元加一些作案过程中的支出),而是二十二亿元。检察院立刻根据警方提供的证据补充起诉,法院则立刻继续受理。这些消息很快由官方媒体发布,姐贪图钱财而非无私正义的真面目陡然暴露,网络支持率直线下降,跌入百分之二十。即便这不到百分之二十的支持者,也只是认为那是对姐的诬陷,很难想象证据确凿以后,他们会持什么立场。此前警检法三方及媒体对同情姐的社会舆论采取放任态度的目的,至此昭然若揭,就是争取收视率,打广告赚钱。现在,他们目的达到,开始抛材料打压支持率了。
    姐的字典里永远没有“放弃”二字,面对警检法蓄谋已久攻势,又竭力进行狡辩。姐认准警方不可能准确掌握那些小官巨贪的非金融资产,坚决不承认劫过这么多财物;但为增强说服力,认可有些资产没有进入组织共同基金,却一口咬定全部用于救济贫困家庭,并非个人私吞。果然,法庭不再提用来诈姐的那二十二亿(尽管非常接近事实),而紧盯住救济贫困家庭不放,要姐具体列举。可这大多出于杜撰,个别真实事例的金额也不大,姐如何讲得出?只好耍赖说,为保护这些家庭不被政府追回钱款,坚决不说!但这已足以让许多原来姐的拥趸望而却步,当法庭公布姐在秘密审判阶段虚弱无力的辩解后,支持率就只能在百分之二十五上下徘徊了。
    民意既如此,法庭胆气也就壮了,到7月14日直接在国家监狱,对姐等进行一审宣判。当姐戴着沉重的镣铐,被带到设在监狱办公大楼里的审判席时,法官问宣判时是否要搀扶?姐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凌迟极刑了,但坚决表示不要搀扶。你们也许会问姐,天天担心的事真的要发生了,难道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吗?那姐就坦诚告诉你们,不害怕是假的,但表现出害怕难道就可以不剐甚至不死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既然不能活命,与其表现出哭哭啼啼的恐惧心理,还不如给世人留下泰然自若的好印象。
    可判决书以极其冗长篇幅历数姐罪行,让法官用了半个多小时还未读完,姐听到后来都倦了,竟然闭眼假寐起来。直到忽然被女法警推醒,朦胧听到“判决如下”一句后,才聚精会神听到了判决结果。事情到了这一步,上、下五行十种死刑执行方式,也就浮出了水面。上五行是:金刑凌迟,木刑车裂,水刑油烹(也就是俗话说的下油锅),火刑就是火刑,土刑活埋;下五行是:金刑斩首,土刑枪决,木刑绞刑,火刑电刑,水刑注射。姐的结果是:犯抢劫罪,判处死刑,执行车裂;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执行油烹;犯传授犯罪方法罪,判处死刑,执行凌迟;犯运枪罪,判处死刑,执行枪决;犯盗窃公私财物罪,判处死刑,执行注射;犯组织、领导恐怖活动组织罪,判处无期徒刑;犯伪造国家机关证件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犯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决定以凌迟方式执行死刑!
    听到一直担心的结果终于出现了,姐心头涌现三悔三恨:一悔逃跑前没跟“猪小妹”们明讲,若被捕千万别来救,来救既害姐又害她们自己;二悔在去往骠原的边境检查站,没有沉住气硬闯;三悔在彩夏边境附近,眼看警方已全方位搜捕,没有自行了断,竟有今日之辱;一恨猪小妹实在没头脑,简直就是算盘珠子一拨一动(但仔细想想,她们若非“算盘珠子”,又怎会甘愿让姐驱使,成为杀人越货的帮凶?);二恨警检法手段毒辣,以不影响凌迟最终结果为前提,尽量让姐成为舆论热点,为他们赚足钞票,把姐当猴耍还让姐误以为是耍猴人;三恨不少群众全然不顾姐客观上为社会除害,明着是盯住贪图钱财、杀害孕妇、儿童的“小节”不放,潜意识是爱看姐这样年轻、貌美、纯洁的姑娘遭活剐,内心非常龌龊!
    偏偏在这时,已很久没跟姐正面接触的陶悦欣(但她从未缺席过一路押解、游街、受审的现场直播),突然上来采访姐此刻的心情,这不是故意拿姐此时的无比痛苦,作为电视台吸引眼球打广告赚钱的新招数吗?决不能让她得逞!于是,姐强忍因悔恨带来的伤痛,泰然自若地对这位陶记者说,姐要感谢她和所有用各种软的和硬的方法把姐塑造成恶魔女的立体、平面媒体人。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想从欣赏姐屈辱地被处决中获得快感。好吧,就让他们在那一天带着家人孩子去现场,观赏这场罕见的处决。对这些人而言,这是一场正义的处决,是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的。姐末了问陶记者,是否就想听到如此回答?说完,拖着沉重的锁链,走出了审判庭。姐的回答纯属有感而发,倒没有什么特别目的,不想公开播放后,却激起了一些群众的强烈同情,从而又为姐赢得了公开的二审。
    当然这是后话,姐当时走出审判庭,欲回牢房,却被女狱警拦住,告知回牢房前先得加戴一套五件的判后刑具组,并根据国法,若干镣铐、锁链要钉死和焊死,以认证姐的凌迟初判结果。其实,姐早就听说有此招,刚才是在装糊涂,既然被说破了,也只好“哗啦哗啦”拖带着刑具,跟着女狱警走。先去的地方还不是刑具室,而是办公楼下的狱警浴室,沐浴更衣后再钉镣焊链。记得医院病人动手术前,先要沐浴换手术服,姐现在这样跟动手术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手术”要动三次:现在是钉镣焊链“小手术”,不久有加戴刑前刑具“中手术”,最后就遭遇凌迟“大手术”了。
    沐浴时照例去除全部刑具,为防姐乘机反抗,十余名女特警在旁严密监视,但她们不知道,姐在被捕次日的那次反抗被利用后,精神上早已自废武功。洗完后再穿服装、塑料凉鞋,姐发现全是新的特制品:首先,不管衣、裙、裤、鞋,不分内外衣物,一律都是金色,那当然意味姐已坐实上五行金凌迟之刑。其次,内衣、衬衫、T恤和连衣短裙从袖口到两侧下摆,内裤、短中长外裤从裤腿口到裆下,短裙背后从上到下,全都装有可以完全打开的拉链。文胸则选择侧边有纽扣的品种,塑料凉鞋提梁上也有可打开的金属搭攀,显然是考虑了钉上死镣的穿脱问题。因为担心钉脚镣时会暴露裙底,姐没穿短裙,选了T恤和中裤。
    姐难得身体自由地走进刑具室,看见九位小妹也都身体自由地等在那里(姐最后一个宣判)。细细看去,每位小妹所穿的一色服、鞋,颜色各不相同,而且拉链样式也不同:狄莺穿绿色的带拉链衬衫、长裤、提梁有可打开的金属搭攀塑料凉鞋(所有小妹都穿着提梁可打开的塑料凉鞋,后面就不介绍了),沈梦瑶穿湖蓝的带拉链上衣、不带拉链的及膝裙,秋心妍穿红色的带拉链网球服、及膝网球裙,林珊月穿橙色的带的拉链运动装、运动裤,穆洁穿银色的带拉链衬衫、不带拉链及膝裙,杜胜男穿淡黄的带拉链T恤、短裤,金丹桂穿翠绿的带拉链的衬衫、长裤,花月蓉穿紫色的带拉链衬衫、长裙,赵蕊穿深蓝的带拉链连衣长裙。
    狱方倒不阻止判决结果已定的姐们互相交谈,姐很快就打听到了小妹们一审判决结果:小狄触犯刑法第三百一十七条:聚众持械劫狱,首要分子,情节特别严重,判处死刑,执行车裂;犯抢劫罪,判处死刑,执行油烹;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执行火刑;犯运枪罪,判处死刑,执行绞刑;犯传授犯罪方法罪,判处死刑,执行活埋;犯盗窃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决定以车裂方式执行死刑。小沈犯聚众持械劫狱罪,情节特别严重,判处死刑,执行油烹;犯抢劫罪,判处死刑,执行火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执行活埋;犯运枪罪,判处死刑,执行电刑;犯传授犯罪方法罪,判处死刑,执行枪决;犯盗窃罪,判处无期徒刑;决定以烹刑方式执行死刑。 
    小秋犯聚众持械劫狱罪,情节严重,判处死刑,以火刑方式执行;犯抢劫罪,判处死刑,以活埋方式执行;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以斩首方式执行;犯运枪罪,判处死刑,以注射方式执行;犯传授犯罪方法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决定以火刑方式执行死刑。小林犯聚众持械劫狱罪,情节较为严重,判处死刑,以活埋方式执行;犯抢劫罪,判处死刑,以斩首方式执行;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以枪决方式执行;犯运枪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犯传授犯罪方法罪,判处无期徒刑;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决定以活埋方式执行死刑。
    小穆犯聚众持械劫狱罪,性质恶劣,判处死刑,执行斩首;犯抢劫罪,判处死刑,执行枪决;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执行绞刑;犯运枪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犯传授犯罪方法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决定以斩首方式执行死刑。小杜犯聚众持械劫狱罪,判处死刑,执行枪决;犯抢劫罪,判处死刑,执行绞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执行电刑;犯运枪罪,判处无期徒刑;犯传授犯罪方法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决定以枪决方式执行死刑。
    小金犯抢劫罪,判处死刑,执行绞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执行电刑;犯聚众持械劫狱罪,判处死刑,执行注射;犯运枪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决定绞刑方式执行死刑。小花犯抢劫罪,判处死刑,执行电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执行注射;犯聚众持械劫狱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犯运枪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决定以电刑方式执行死刑。小赵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均判处死刑,执行注射;犯聚众持械劫狱罪,判处无期徒刑;犯运枪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决定以注射方式执行死刑。
    到了这时,九位猪小妹才明白过味来,哭哭啼啼说不该组团结伙来救姐,结果让姐获凌迟,而她们自己也垫了九级死刑的台阶,正所谓害人害己。可木已成舟,再自责又有什么用呢?啼哭更让人看笑话。姐连忙强打精神,挤出笑容安慰猪小妹,鼓励她们也是鼓励自己,活好当下的每一天,赴刑场无论受酷刑还是宽刑,都要虎死不倒架(姐们都是母老虎!)。这才算把气氛扭转了过来。
    狱方见姐们谈得差不多了,宣布开始钉镣焊链,其中叫到名字的如果还想上诉,利用等候间隙赶紧把上诉书写好。被叫到名字的姐、狄莺、林珊月、穆洁、金丹桂、花月蓉六人不服气,问为什么不能像另外四人那样,钉完镣再句斟字酌构思上诉书?答复是姐等六人的手指镣将被钉死,写字会很困难的。姐也没法,只好与其余五名难妹一起,在刑具室外间桌边,展开狱方提供的纸札,握着狱方提供的墨笔,搜肠刮肚考虑上诉理由和措辞。时间太紧,姐也来不及展生平之所学,写出动人煽情文章来,只是按最近的思考,写了两点要求从轻的理由:一是对影响姐量刑的劫富济贫重要事实(就是姐倒底劫了多少钱,用在了什么地方)认定不清,二是姐的行为不是一般抢劫杀人,而是属于惩恶扬善的正义之举,应该得到社会的同情和法律的宽恕。
    姐刚刚写完签下名字,等候多时的女狱警,就来唤姐第一个去钉脚镣。姐这时才被告知,要戴足的五件判后刑具是,第二副手镣和脚镣、中间连接链以及手掌镣和脚掌镣。而要钉死的镣铐有:第一、第二副手镣和脚镣,手指镣和脚趾镣;要焊在一起的是,第二副手镣、脚镣与中间连接链;共要经过七道工序,是十人中最多的,所以必须第一个去钉脚镣。
    刑具室内由脚镣室、手镣室、脚趾镣室、手指镣室以及焊链室五个房间组成。使用频率最高的脚镣室位于刑具室第一间,频率次之的手镣室位于第二间,使用不多的脚趾镣室、手指镣室和焊链室,则分别只有前两个房间三分之一的第三到第五个房间里,并各开一门与手镣室相通。为了确保安全,坚固程度不亚于牢房的整个刑具室,只在脚镣室设有一个进出口。即使只要钉脚趾镣、手指镣的女死囚(当然不太可能),也必须依次经过脚镣室和手镣室,才能达到最里面的脚趾镣室和手指镣室,而只有手镣、脚镣全钉,才有可能需要焊链。
    姐领头走进脚镣室,看到了一个园环形“柜台”,其外围均布着四把与台基本平齐的特制圈椅,每张椅子对面的“柜台”上,都设有一对金属卡箍。那阵势不问可知,“柜台”就是钉镣台,卡箍是卡住姐们双脚,好让钉脚镣。果然,这里的女狱警引导姐坐上了第一把“交椅”,狄、沈、秋三妹按排序,分坐其余四把。其余六位小妹的情况是:金、花、赵三妹直接去了里面,利用时间差,先钉手指镣和脚趾镣;林、穆、杜三妹则留在休息室“待命”。
    姐知道规矩,不用女狱警挟持,神情自若地主动将一双穿在金色塑料凉鞋里的洁白似玉粉足,搁在台上往卡箍里伸。不过,凉鞋要比脚大些,是伸不进去的。于是,引导女警替姐脱下金色凉鞋,整齐地放在边上,再让姐双脚伸入卡箍,“咔哒”一声固定住。然后,她又用皮带把姐身体绑定,再将双手也固定在圈椅边缘的铁扣里,使姐身体基本无法动弹。
    坐在“柜台”里的女刑具师这才出场操作,第一步是拿一块浸透冷水的白毛巾,小心翼翼缠在姐左脚踝上,毛巾外面扣上早已准备好的金色死脚镣的一只镣环。这副不锈钢材质的脚镣,镣环上没有锁具,替代物的是外侧缺口处两个小孔和将插入其中的等孔径铆钉。她的第二步正是,用火钳取出早已在“柜台”中央的电炉(现代化设备取代了昔日看上去烈火焰焰的炭盆)里保温多时、在500多℃高温下通体透红的铆钉,敏捷地插入小孔里,并乘热打铁,举起重磅铁锤猛烈击打。高温下具有良好可塑性的铆钉小端面积迅速变大、厚度相应变薄,很快形成了阻止铆钉从小孔里掉出的平台,将姐左脚死死锁入了镣环中。
    在此过程中,虽有毛巾在冷却、缓冲,但姐还是感觉左脚踝骨疼痛欲裂。两名女狱警显然经历得多了,生怕姐在有限自由度里仍要挣扎,从而引发意外,死死按住姐的左腿。但姐岂能这么没出息?既没有痛苦挣扎,也没有喊叫呻吟,咬牙挺了过去。你们问,姐都快死到临头了,为何还这么注重形象?姐依然如此回答:维持形象对争取社会同情设法保命有帮助;即使保不了命,也有机会求好死;即使依旧凌迟横死,也对未来历史定位有帮助,死也要死成万人景仰的女英烈。
    当然你们还会说,陈、唐、王、邱、周都光明磊落,哪有姐这样的杀害儿童、孕妇的劣迹?那你们就无知了,历史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不同时代会根据当时需要,通过裁剪史实,对同样的历史人物作出迥然不同的评价。事实上,陈、唐、王、邱、周既然造反,就免不了滥杀无辜,哪会像法官那样,努力保证所杀的每一个人都不冤枉?只是如今社会需要,就只弘扬光辉的一面,而遮蔽阴暗的一面。前提只有一个:本人被捕后要表现得英勇,最后死得英勇!姐只要这般做了,日后必有人会为姐遮盖你们看到的阴暗一面,把光辉的一面弘扬的更加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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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脚镣当然要钉双脚,女刑具师又在右脚踝上重复前面两个步骤,姐依旧咬牙忍痛坚持,直到漫漫人生中第一副死镣完全钉好为止。随即,女刑具师去往下一个“工位”,给狄莺钉脚镣。姐则由女助手解除圈椅绑带和手扣、脚箍,坐在那里等铆钉冷却。不久,铁锤敲击声重又响起,姐转头望去:小狄正遭受与姐刚才相同的境遇。在铁与火的考验下,她的表情也是极端痛苦,开始还咬紧牙关,没有喊叫和挣扎,但时间一长,重磅铁锤每砸打一下,便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虽被绑住动弹不得,但她仍以极小的幅度,随钉镣节奏颤震不已。姐只好热情鼓励她坚强,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们肯定又要讽刺了,姐只不过是个利欲熏心的女魔头,又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共产主义战士,至于这么拿着端着吗?可姐要告诉你们,姐培养出来的人丢丑卖乖,基本等于姐丢丑卖乖,后果前面已经分析过了。姐在狱中仍对组织成员具有很强的控制力,小狄听了也就努力克制,惨叫慢慢转为呻吟,到了收尾阶段,已能忍住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就在这时,姐的脚镣镣环铆钉已完全冷却,女狱警扯去缠在脚踝上半干的毛巾,拿来金色塑料凉鞋,不再贴身服务,让姐自己穿上。姐穿鞋时仔细观察脚踝,由于湿毛巾的作用,并无出现挤伤和烫伤,皮肤光洁如常。听说,过去的女英烈在钉死镣时,脚踝皮肤严重烫伤,以后又因粗糙镣环的摩擦,伤口长期化脓不愈。姐刚才也做好了受伤受罪的思想准备,不想狱方想得很周到,一点外伤也没落下。
    姐穿上塑料凉鞋后,就拖着沉甸甸的脚镣,“哗啦哗啦”被引入下一间手镣室,去钉第一副手镣。这里的布局,是围绕着中央的电炉,呈圆环形均布着四把扶手加长型审讯椅。姐自然还被引到第一把“交椅”坐下,锁上挡板,双手前伸扣入卡箍,双脚也被锁在椅腿上,基本不能动了。
    就在这时,里面中间的脚趾镣室门开,小赵蕊“淅沥嗦啰”地从里面走出来,这声音正是脚趾镣链与地面的摩擦声。但见她那穿在深蓝色塑料凉鞋里的大拇、中、无名趾上,赫然锁着深蓝小镣环,与鞋面平齐的镣环凸起在灯光熠熠生辉,仿佛六枚宝石“戒趾”的戒面。在姐看来,这样的镣铐与其说是刑具不如说是饰品。但“饰品”拥有者小赵并未为此高兴,脸上还留着泪痕,显然钉镣带来的痛苦巨大。
    姐本想尽己所能,给小赵一些鼓励,但这里的女刑具师已经动手给姐钉手镣了。她的第一步,也是将被冷水浸透的白毛巾,缠上姐左手腕,并在上面扣好金色手镣镣环。接着,她用火钳从电炉里取出保温久已的铆钉,穿入镣环连接处两个小孔内。随后,也是重磅铁锤用力击打仍旧通红的铆钉小端,直到小端变大变薄。然后又在右手腕上重复一遍,一副完整的手镣便恶毒地把姐双手禁锢。
    期间,照例是两名女狱警死死摁住姐的双臂,但其实也就是个形式而已,因为姐承受能力变得更强,尽管铁锤敲打时手腕依旧那样剧痛,但额头上甚至连一滴汗珠都没有冒出。之后,照例还是冷却,还是安慰跟在后面钉手镣的小狄,然后扯掉缠在手腕上的毛巾,戴着一套完整的手铐脚镣,伴着铿锵镣声去了焊接室(此时,金丹桂在脚趾镣室,花月蓉在手指镣室,姐都进不去)。
    这件不大的房间像个X光透视室,姐被女狱警领入半身透视机般的东西里坐下,不绑不锁,只让把戴镣双脚放在正前方,戴镣铐双手也伸向正前方。片刻以后,机器门关灯灭,姐在黑暗中感觉,双手双脚都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石棉一类东西包裹起来,只在镣链处有个小孔。随后,就听有嗤嗤电焊之声,上臂负重陡增,好在有臂下有个金属托借以传力。少顷,又听到喷水之声,隐约觉得有两股热蒸汽分别向手脚处飘过,再就是喷漆及烘干的声音。鼓捣完这些,灯亮门开,女狱警提醒姐双手双脚保持距离慢慢收回,但不要贴近身体。姐照做后发现,手镣、脚镣之间,已经焊上了一条十分粗长的金色铁链,链与链连接处虽已降温,但新喷的表明是不同刑具连接的黑色标记漆,还只是半干,难怪不能贴近身体。但姐可以试试其长短,一试之下,还是在手高过头顶50厘米时,铁链被拉直,原来是按姐刚被捕时戴着联体手脚镣规格设计的。
    姐寻思着焊上了连接长链,就得回到手镣室,再去隔壁的脚趾镣室。正手掂着沉重锁链往回走,却见左边墙壁突然裂开,一道暗门豁然出现,原来从这里可以直接去往脚趾镣室。姐也不等狱方发号施令,就直接拐头过暗门。入室内门关,只见除了一张高脚圈椅之外,四壁空空,别无她人它物。姐正在诧异间,忽见圈椅前下方的墙上,又有一扇暗窗打开,里面传来指令,要姐坐上椅子,把双脚搁在窗台上。姐反抗意识早废,依指令坐上椅子,却瞧见窗口里面正是钉镣台。这脚趾镣的钉镣台是椅高台低,姐双脚虽已锁着重镣,却不费很大力气,就伸进窗口踏上台子。
    这里的女刑具师可谓“服务到位”,第一步先为姐脱去塑料凉鞋,把创可贴贴在左边五个脚趾上,并洒上用于降温的凉水。第二步,则用玻璃钢固定器将五个脚趾尽量分开固定,这样,就有空间让脚趾镣上的由细链连着的合金小镣环扣在每个脚趾的根部。与手镣、脚镣的镣环开口在外侧不同,脚趾镣小镣环开口向上,刚才已经在小赵脚上见识过了。道理姐也已明白,凸起放在两侧没空间,放在下方会硌在凉鞋鞋底和脚趾之间,走路很不舒服,放在上方是唯一选择。不过这样一来,粗看那金属凸起,就好似做工精巧“戒趾”的戒面,很能呈现女性之美,让镣铐女烈迷大饱眼福了。
    锁紧小圆锁环的工具,依旧是插入缺口两个小孔的铆钉,但非常之细小。女刑具师的第三步工作,就是钉上铆钉。只见她用如手术钳一般精致的火钳,从身后微型电炉里取出一根小巧玲珑的合金铆钉。当铆钉穿入大脚拇趾两个小孔时,女助手赶忙递上一个小小的模具。说时迟那时快,她接过模具,将其精确地套在镣环外面,然后用力一夹,铆钉小端就已变大变薄,形成了锁紧平台。但这一夹实在太为迅猛、有力,姐事先并无防备,只感觉大脚拇趾发出一阵钻心疼痛,虽竭力忍耐未喊出声来,但除了左脚被按住不能动外,全身都发生剧烈颤抖,弄得镣铐碰撞乱响,显得有些失态。
    但姐是很能适应痛苦的,女刑具师在给其他四个脚趾镣环夹钉铆钉时,便以极强意志力抗击疼痛,先做到不抖,后来竟然能不动。等换到右脚钉时,姐状态已堪比刮骨疗毒的关云长,也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钉完脚趾镣,窗口里包括刑具师在内的几名女狱警,都以敬佩的目光注视着姐。姐不知所以然,他们解释道,一般重罪女死囚被钉脚趾镣时,都会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只是房门紧闭,隔音功能极佳,别人听不到而已。像姐这样,首先夹只抖不叫,再夹纹丝不动,实在绝无仅有,真是勇敢!姐心里高兴,嘴上却说,再勇敢你们也不会赦姐去当女间谍,为国效力,还不是等着千刀万剐啊?
    姐说这话蕴含深意,以姐的身手、勇敢、智慧和组织能力,应该对国家还有点用。如果话传到上面,哪位领导一开窍,把姐等十人都赦免了,当个什么女间谍啦、女敢死队员啦,姐绝对愿意粉身碎骨相报。你们又会说,粉身碎骨不也是个死,这种特赦又有什么用?当然有用!第一,从事危险事情确实九死一生,但毕竟还有一线生的可能,而且命运掌握在姐自己手里,活不了只能怪姐能力不强、运气不佳。不像现在被判凌迟,命运不掌握在姐自己手里,能力、运气全然不起作用,十死零生。
    第二,同样是死,性质迥异。不是有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吗?姐如果被剐了,虽然将来可能被追认个“市民起义女英烈”,那至少得好几百年以后,就眼下而言,还是轻于鸿毛。姐父母在世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政府不整治他们,已经算是开恩了,绝不可能照顾他们生活。但如果姐获释,为执行国家秘密任务而粉身碎骨,那是为国捐躯,不要说现在就重于泰山,就是往后推一千年、一万年,只要国家、民族还在,还是重于泰山。姐父母就能得到世人尊敬,政府得替姐给他们养老送终。你们说,性质能一样吗?
    姐前面说的,只要刽子手屠刀还未割下一寸美丽的肌肤,分分钟有机会,指的便是这种机会,而不是说分分钟有机会越狱逃生。那你们又要问了,这么一来,什么“市民起义女英烈”不想当啦?那是自然,只要确保体面活下去或体面为国捐躯,谁要当这个?姐现在之所以拿着端着,是因为摇尾乞求也是剐,拿着端着也是剐,当然要在坏的结果选一个比较好的。不过,姐这些想法应该都是一厢情愿,比起剐一个姐能禁百个姐作大案要案来,赦姐的价值确实有限。果然,女刑具师和她的助手们个个如老尼入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没听见姐在说什么一样。
    姐自觉无趣,想取回塑料凉鞋,穿上后自行前往下一站,却被女助手们拦住,因为脚趾镣小镣环里的创可贴还未取出,狱方可不想让姐身体任何部位,在凌迟前发炎化脓。于是,她们精心操作,把创可贴从脚趾缝里全部取出,这才给姐穿凉鞋。但脚趾镣间连着一条细细的钨钢链,只能先把特制凉鞋提梁完全打开,将平平的塑料鞋底板垫在姐脚心上,然后再陆续扣住提梁和脚踝处环形鞋带上的多个金属搭攀,让姐穿了上去。
    接着,左边墙上又有一扇暗门打开,姐拽住已很沉重的联体镣铐,站起身来穿门来到手指镣室。这里的格局与脚趾镣室差不多,靠着里墙放了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靠背椅,前面一定有暗窗。果然墙体“开裂”,一扇跟医院的验血窗口有几分相像的暗窗赫然打开,姐按思维惯性,在靠背椅坐下后,右手抓住铁链,伸入戴镣左手。里面的女刑具师忙告诉,需要双手齐入,明白了区别的姐当然照做。
    这里的女刑具师第一步,还是将创可贴贴在姐左手五指上,并洒上降温凉水。第二步,让姐把手放入一个五指分开的手模中,用铁扣固定住手掌,把手指镣上的合金环逐一套上手指。锁环缺口照例放在镣链上方90°处,道理与脚趾镣也差不多,放两侧手指无法并拢,放下方无法攥紧拳头。第三步就是钉小铆钉了,女刑具师可能特意练过微雕,用一个比手术钳还小的火钳,从身后微型电炉里,取出像玩具零件一样的铆钉,极度小心地将它穿入锁环两个小孔里。察言观色的女助手迅速递上微小模具,女刑具师极度精确地套在手指镣环外面,依然发力一夹,小铆钉小端瞬间受力,一举形成锁紧平台。
    这里的夹击更为迅猛、有力,而且压强更大,但姐早有防备,故尽管手指瞬时剧痛,依然不喊不抖,稳如泰山。转眼间,左手五指都被锁上了手指镣,接着再换右手,还是一样操作,姐也始终勇敢无畏。遗憾的是,这次再也无人点赞,可能是这三个刑具室的内间互相联通,姐刚才求特赦当女间谍的那番话,已被她们听到,没人想再节外生枝。
    手指镣铆钉很快冷却后,两个女助手娴熟地扯出创可贴,客气地让姐回到外面脚镣室,去钉第二副脚镣,那架势不像是专政机关,倒像服务部门。姐苦笑着站起身来,背后通往手镣室的门已经打开,便将沉重的手镣、连接链以及手指镣尽量揣在手心里,拖着同样沉重的脚镣以及脚趾镣走过门去。已经钉上脚镣的小赵,正在手镣室里一个人被钉手镣,因为这里不是目的地,姐对她行了个注目礼(钉镣时不能分心说话),又“哗啦”、“淅沥”地往外间脚镣室走去。
    脚镣室内倒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除了小花在钉脚镣外,小金正等着钉脚镣,小狄钉完了脚镣、手镣、脚趾镣,回到了这里,林珊月、穆洁、杜胜男在外面休息室呆不住,坚决要求进来,也得到狱方的许可。狱方“开恩”,无非还是想套取姐们在钉镣时的生活场景,制作视频,通过“吸睛”达到吸金的目的,但客观上也给了姐们方便。此时的林、穆、杜三位小妹,正在围观小金的大拇、食、无名指上的宛如翡翠戒指般的手指镣,大拇、食、无名趾上的“翡翠戒趾”,和小狄手上除小指以外的八只绿宝石般的“戒指”。她们巴不得自己也马上被钉上这类刑具,全然不知钉镣时的痛苦。见姐到来,更惊叹于姐手上十只“金戒指”和脚上十只“金戒趾”的“做工精美”,惊为“天戒”!
    可是,一想到姐已被钉上四副死镣,还焊上一根重链,下面还有更多的刑具、锁链缠身,最终面临寸磔惨刑,大家又眼泪汪汪,声带哽咽。姐可不能让这种悲观气氛蔓延开来,灵机一动,抓住刚刚发现的自己手脚上不锈钢材质镣铐的环和链上,都有不少女性喜爱的图案花样、还点缀有星星落落水钻的特点,提醒小妹们一起欣赏。小妹们一经点醒,忙再看小狄的绿色锁链,果然如此。正在这时,沈梦瑶钉好了蓝色的手镣、脚镣和除无名趾外的八只“蓝宝石戒趾”;秋心妍钉好了火红的手镣、脚镣,焊上了连接长铁链(除姐之外,只有她的连接链被焊死);也联袂回来,加入了欣赏与被欣赏镣铐、锁链艺术性的队伍。
    包括姐在内已经钉镣的姐妹们,就像时尚少女比较各自的时装、饰物一样,互相比较起各自身上镣铐的美丽;说如不穿与镣铐同色的衣装、凉鞋,按自己心意搭配,那就更美了。看到姐等身被严酷刑具禁锢、未来面对酷刑处死,却还能保持乐观心态,苦中作乐,在旁监视的女狱警们忍俊不禁之余,多数倒也有点钦佩姐们,并不来干扰姐们的自娱自乐。
    可即便如此还是好景不长。不久,小花钉完脚镣,去了手镣室,小金上台钉镣。因为手指、脚趾两镣室空了出来,林、穆、杜三妹也被带往里面,合理利用时间(她们竟是欣然前往)。这样,还能一起闲聊的,就只剩下姐和狄、沈、秋三位大妹了。话题从锁链图案转到了凉鞋,姐等私人一致认定,普通凉鞋实际也是一种镣铐模拟品,扣紧搭攀的动作,跟戴镣上锁的动作就很像。小秋天真地表示,以后如果能够自由选择,夏天要么穿白皮鞋要么穿凉拖,搭攀、系带的凉鞋再也不穿了。说完以后,她才想到永远也不会有自由选择的权力,而且不久将与人世惨烈告别,便不好意思地笑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金也钉上脚镣去了里间,小秋填补暂时真空,上台钉第二副脚镣(为了保持姐第一个钉镣、最后一个钉完的队形,姐得等没人来钉脚镣时,才能钉第二副脚镣),继续聊天的只有姐和狄、沈二妹了。谈话内容依然“休闲”,话题又转到了美国自由女神像穿凉鞋的脚边那段被挣断的锁链上面。小狄业余时间喜欢研究历史,引经据典考证说,从创作者原意来看,自由女神先前也跟姐等一样,在暴政之下戴着沉重的镣铐。后来,女神推翻暴政,打碎了手铐、脚镣和锁链,其中的一段就留在了脚边。
    小沈听后感慨,说她好希望能跟自由女神一样,把现在身上的一副脚镣、一副手镣和一副脚趾镣都挣断、打碎,扔在脚下;然后戴上桂冠,左手捧一本《惩贪革命宣言》,右手高举火炬啊,也成为一个革命女神。姐哪肯放弃鼓舞士气的机会,接口说道,姐等十姐妹今天是政府当局阶下的女死囚,但为祖国做出的不可替代贡献,总有一天会得到后人承认的,相信一百年后,姐等就是让祖国人民永远怀念的十位圣洁的革命女神!这话让现在包括姐在内的所有姐妹倍感自豪,暂时把对死亡、酷刑的恐惧,逼到了心中一个偏僻角落。连正忍受钉脚镣痛苦的小秋,神色也坚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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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沈梦瑶毕竟是富贵人家出身,对自由女神像的政治含义不甚了了,自由女神的脚型却了如指掌。她此时也忍不住告诉姐和狄莺,小时候父母带她去美国纽约参观过自由女神像,告诉穿在凉鞋里的脚是“希腊脚”。姐和小狄忙问什么是“希腊脚”?小沈解释说,五根脚趾里食趾最长的,就是“希腊脚”。姐忍不住低头查看自己和两妹凸显在塑料凉鞋提梁前面的脚趾类型,失望地看到自己被锁住的脚趾不是“希腊脚”,却见小沈被锁的脚趾倒是“希腊脚”,不禁挪揄她为臭美才提这茬。
    小沈笑着告诉姐,姐的前三个脚趾基本齐平,属于“罗马脚”,应该很适合跳芭蕾舞,也不吃亏。姐苦笑道,恐怕没机会跳了,心里说不仅没机会,凌迟时还要被切下来,怕影响士气,没说出来。小狄也问,她还未被锁的脚趾,从大脚拇趾开始依次变低,是什么脚呢?小沈说是普通的“埃及脚”。见小狄有些失落,姐只好安慰说,正因为普通,所以她脚趾没被锁。但其实,锁手指情节比锁脚趾重,姐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正说笑间,女狱警煞风景地说道,“沈犯梦瑶”的时间到了,该给希腊脚钉上第二副脚镣了。原来是秋心妍的第二副脚镣已经钉好,轮到了小沈。
    曾经门庭若市的脚镣室,一时间只剩姐和小狄两人没事,正不知如何打发时光,却见杜胜男戴着淡黄色脚趾镣(锁大拇、食、中三趾)过来了。姐们忙察看“假小子”的脚型,竟然也是“希腊脚”,不禁感叹只要不是“埃及脚”,都要锁脚趾。小狄忙纠正姐说,她这个“埃及脚”一会儿到了外间还是要锁的,只是可以经常取下来,不像姐这样锁到行刑而已。听到行刑二字,姐们神色黯然,小狄也意识到说错了话,面带愧疚之色。但其实,彼此都有亏欠,姐若不拉她下水,她也不会有今天;她若不率众救姐,姐也不至于凌迟,而她自己获车裂的罪名也正是救姐。哎,不说了,再说可全是泪啊!
    正暗自伤神,小沈的第二副脚镣也钉好了,可依然轮不到小狄,得先让小杜钉第一副脚镣。而小赵戴着两副手镣、一副脚镣和一副脚趾镣(偷眼看去,竟也是“希腊脚”。到现在为止,不是“埃及脚”的全都钉死了脚趾镣),从手镣室走了出来,说她的死镣配额已完成,到外面休息室戴上定额刑具,就要回牢房了。姐一则想囚室虽近在咫尺,却按监规没交流机会;二则跟小狄单独在一起也尴尬;不如到外间送送。本以为狱方未必会同意,没想到甫一提出,女狱警们便满口答应,原因当然还是找素材好去卖钱。
    这时,姐和小赵都有一副手镣、一副脚镣和一副脚趾镣,她比姐多一副手镣,姐比她多一根长链和一副手指镣。姐有理由搀扶她,她也有理由搀扶姐,互不相让的结果是,大姐和小妹手挽手并肩而出。在短短几步路里,姐“虚情假意”表示对不起小赵,不想她很豁达,说没姐援手,学艺不精的她早因行刺有权有势的交通肇事者失败,被对方借“正当防卫”杀掉了,哪像今天风光而死机会?姐想想是这个道理,确实没欠小赵什么。但她毕竟少不更事,接着来了句,况且注射也很体面,让姐想到自己极不体面的凌迟,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到了休息室,女狱警就给小赵上常规刑具。无非是先坐下,按住戴镣双手(防止她出手伤人),脱下深蓝色塑料凉鞋,穿上提梁可打开的深蓝平底钢凉鞋。然后站起来,用第二连接链,将钢凉鞋链和第二手镣连在一起,让她试着双手举高(姐看懂了,小赵的判后刑具是一副手镣和一条连接链)。检测能过头顶50厘米后,就依次锁上腰铐、脖铐,用前连接链把脚镣、腰铐、第一手镣、脖铐全连好,再用手指镣把大拇、中、无名指都锁上,背后加上肘铐。最后上了手枷,由一名女狱警拉着手枷上铁链,牵回牢房。因为双手被锁,小赵没办法与姐挥手道别,只能扭头对说了声“再见”。
    铿锵声中,姐望着小赵远去背影,凄凉感慢慢浮上心头。正要转身回脚镣室,里面又有镣声由远至近,门口身影一显,闪出戴着两副手镣、一副脚镣和一副手指镣的小花。显然,她也完成了死镣配额,要回牢房了。在这里值班的女狱警见状,笑着要姐暂时也别回去了,接着送小花吧。但已没边走边说的时间了,九妹只能边戴常规刑具边与姐说话,她的意思与小赵差不多,没姐援手早被红包小医贪借“正当防卫”杀了,活不到现在。但她比小赵懂事,绝口不提电刑很轻,怕伤了姐的心。
    小花所戴常规刑具,与小赵相同的就不重复了。她第一个不同是,坐入椅中脱下紫色塑料凉鞋后,先锁的是以前没接触到的脚掌镣。其镣链要比脚镣链细一点但等长,镣环下平上弧,是按小花脚掌形定做的(姐这才想起一周前,女狱警给姐量了手、脚掌,原来是为定做刑具)。锁的位置在脚掌最窄处,这样就不会脱出,但怕影响血液流通,女狱警还要像戴肘铐、膝镣那样,通过微调让锁具松紧适度。
    上完脚掌镣,就该穿钢凉鞋。这双紫鞋与小赵穿的平底鞋(也就是姐等一直穿的那种)不同,前端与地平齐,但往后逐渐抬高,到后端形成高跟。但在坡状鞋底板中央,又增加一个宽板状中跟,其内开着一个深槽。小花把戴了脚掌镣的双脚,往这双特制凉鞋里一伸,脚掌镣环下端恰好卡入深槽,这样走路时就不会被脚掌镣硌着了。为防脚掌用力过猛,镣环脱出深槽,卡入后女狱警还让她抬起双脚,在鞋底找到三个螺孔,拧入螺丝把镣环与钢凉鞋固定为一体。接着,女狱警拿来一副普通脚趾镣,从钢凉鞋前端入手,锁了大拇、食和小三个脚趾头。姐这时也留心看了看小花脚型,又是“埃及脚”,难怪没锁死。
    小花与小赵第二个不同是,身前没有第二条连接铁链;身后多了一条连接链。等这些标配刑具上完,女狱警照例给她扣上手枷,一拉上面铁链,牵回牢房而去。可怜双手被锁的小花,也无法挥手道别,只能扭头对姐说“再见”。姐听着小花行走时发出的金属碰撞之声,望着她步履踉跄背影,想到此后直到上刑场,再无互诉衷肠机会,心头凄凉感更为浓烈。既然暂时没有小妹回牢房,姐便拽着也已不轻的锁链,慢慢走回脚镣室。
    室内人气依旧,小林正在钉第一副脚镣,小狄依旧一个人坐在旁边等。姐刚才连送两妹,才意识到相处的珍贵,想到跟小狄以后没机会再说心里话,觉得内心里的尴尬还是说透为好。于是,姐从对赵、花二妹表示歉意谈起,说姐真的没损害到她们什么,但真真正正损害到了小狄,悔不该拉她下水,现在诚挚表示歉意。小狄也不矫情,默认了道歉,却说本来有自行弥补手段,说她最后悔事情是耳朵根软,屈从众妹压力,率她们来救姐。结果不仅救不出姐,还加重姐罪行,而她自己的车裂、众妹的死刑,也都由此滚滚而来,正所谓自作自受、害人害己。姐当然也不能矫情,只说知道错就好了,以后不要再犯。可哪还有以后?
    就这样,姐俩把话说开,彼此感情更深,忍不住欲相拥抱头痛哭一场,却被女狱警们拦住,说这里是惩戒凶犯的刑具室,不是姐们满足表演欲的戏园。其实是觉得这幕煽情,传出去让网友看,会增加姐等的同情分,眼看就要剐、裂、烹、烧、埋、斩、毙、绞、电、毒姐们,同情分万万不能再给。恰好此时,一身翠绿的小金,戴着脚镣、手指镣、脚趾镣各一副和手镣两副(她脚型又是“希腊脚”),要回牢房去。女狱警们就坡下驴,主动让姐再去送送。姐也觉得送了这个不送那个不好,也就跟小狄说了声回来再聊,与小金一起出去了。
    小金比姐多一副手镣,姐比她多一条长链,彼此旗鼓相当,故按前例仍挽手同行。姐在“路上”问小金,是否特后悔偷姐的钱?言下之意,不偷姐不会被拉下水,当然也不会面临绞刑,就算偷窃失风就擒,顶多有期徒刑。小金若乘势骂几句,姐也能接受,尽管离上刑场还有一段时间,但自由交流恐怕就这一次了,互相有个最终交代也好。可出乎意料,小金却感谢姐的栽培,说之前小偷小摸改变不了命运,是姐让她享受到了人生。姐知道,她是说集团化作案,让她获得在她眼里的巨额财富,好好享受了一番。她还冲姐挤挤眼睛,说还尽了女儿的孝心、长姐的爱心。姐明白,她是说已经把一部分财富,合法转移给了家庭,尽管她死,但家族命运就此改变。
    听小金有这认识,姐心里也宽慰,不再自责,挽着她来到外面休息室。因为脚趾镣钉死,但不戴脚掌镣,小金的翠绿钢凉鞋,跟小赵的一样,平底但提梁可打开。她与小花的刑具差别有二:一是没脚掌镣,但有手掌镣,二是增加了膝镣。姐借此见识了自己马上也要戴的手掌镣,形制与脚掌镣差不多,镣链比手镣链要细一点但等长,镣环也是下平上弧,按小金手掌形定做。锁的位置当然也在手掌最窄处,保证不会脱出,为不影响血液循环,照例用微调控制松紧。此镣一上,小金双手就不能握紧,只能平摊着。
    基本刑具上完,就是一副手枷扣紧小金已经戴了重镣的双手,接着由女狱警牵着铁链回牢房,小金也只有扭头向姐道别。姐这时此情已经不能用单用凄凉来概括,看到回牢房的小妹,刑具越戴越重越严酷,想到自己将要戴的比她们更多,姐隐隐有了恐惧感,生怕自己承受不了镣铐重负而出丑。正要回脚镣室,女狱警却道,里面的小杜第二副脚镣也快钉好、就要回牢房了,不如原地等候相送吧。姐以为她是好意,也就默默无语等候着。
    没想到,斜刺蹿出一个中年女狱警挑事,说姐方才一直像只百灵鸟那样说个不停,怎么落单就不说话了?要有话也可跟她说说。姐是又好气又好笑,用鄙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以为只要不予理睬就完事了。却不料,女狱警蹬鼻子上脸,继续蛮横挑衅,说姐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自由女神,其实不就是个靠出卖色相和教唆手下妖女出卖色相而杀人越货的江洋女大盗吗?亲自动手加教唆,背负了人命一百多条,罪孽深重。落到政府手里,马上就要千刀万剐,还清高什么呀!
    姐实在仍不住,抡着铁链喝问放肆女狱警:敢不敢再说一遍?后来听说,此女丈夫是警务部高官,有恃无恐,所以满不在乎继续放肆,说有什么不敢?姐不仅要被千刀万剐,还要开膛破肚,挖出黑心黑肺黑肚肠!姐实在忍不住,兜头一链子打过去,那女警虽也有所防备,但身手毕竟不够敏捷,一猫腰没躲过去,额角挂花。几名女特警闻讯赶来,正要群殴姐,却被管事的殷姓女狱警劝住。她当然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连连向姐赔不是,劝姐息怒。而一转身,又依稀听到她在劝慰吃了亏的女狱警,说什么“别跟杀千刀的一般见识,她杀了你也还是千刀,不可能杀得到万刀”。姐知道若追问,这位殷女警一定死不认账,也只能见好就收。
    正在这时,脚镣室门“呼”的一下打开了,一身淡黄的小杜,锁着两副脚镣、一副手镣,大拇、食、中趾上还有脚趾镣,略带踉跄地向姐跑来。她边跑还边问,刚才谁欺负姐了?只要告诉她,宁可今天就死在这里,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坏家伙!这当然是气话,姐和小杜即使死,至少也得和所有小妹一起死在刑场上,断没有为了一点小愤在这里拼命的道理,再说就算拼命,狱方会给这机会吗?于是,姐赶紧息事宁人,称自己到哪里都是威武不屈,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叫小杜不要动气,还是回牢房吧。
    小杜想想也是,便放弃抗拒架势,从容让狱方戴上基本刑具。她的判后刑具是脚镣、脚掌镣和连接链,钢凉鞋又是小花所穿的高跟那种,鞋底版中部有开深槽的宽板状中跟;而增加的连接链把第二副脚镣与手镣联在一起,前连接链只好不连手镣,只与第一副脚镣、腰铐、脖铐“亲密接触”;另外还比小金多一副肩铐。搞完这些,照例又是一副手枷紧扣,女狱警就要牵走。但小杜坚持要跟姐正式告别,狱方为了缓和气氛,也就允许了。
    姐摸着小杜被扣住的双手,忍不住含着眼泪说对不起。她线条虽比较粗,但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是姐为拖她下水在忏悔,便苦笑劝姐不要见外,既然已是一条绳上蚂蚱,就不要计较过往。她还说,被拖下水前个人家庭经济窘迫,所以有得有失(不敢说现在好了),还为力主救姐道歉,说头脑简单,害姐凌迟、小狄车裂,而自己只是很平常的枪决。姐倒不计较拿凌迟说事,只是觉得小杜肯设身处地为姐着想,泪水夺眶而出,直到她背影伴着沉重链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眼前依然一片模糊。
    但身后又是镣声铿锵,回转身来,但见小穆戴着“银光闪闪”的两副脚镣、一副手镣,除了大拇指之外的八只手指还锁着手指镣(脚趾未锁,考察脚型果然又是“埃及脚”),走了过来。姐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狱警就给小穆戴基本刑具了。她的判后刑具是脚镣、手掌镣和连接链,又没钉死脚趾镣,故钢凉鞋仍是提梁有打开功能的平底鞋。身前的两条连接链,与小杜连法完全一样,只是附加刑具多了两条肩外侧链。
    最后当然是扣手枷、牵回牢房,姐本想按小杜先例,还来个正式告别。可没有时间,狱方告知,里面所有小妹的脚镣都钉好了,就等姐进去钉。姐不得已,只好高声请小穆原谅;已被牵走的她也高声回答,尽管被判斩首,也不会怪姐,永远是姐的小妹。说话间,姐也被带回了脚镣室。
    一身橙色的小林在此刚钉完第二副脚镣,戴着脚镣两副,手镣、手指镣、脚趾镣(只有食指和食趾不锁)各一副,欲出门回牢房。而全身大红的小秋也从里面手镣室,戴着手镣、脚镣各两副,还有一根跟姐一样焊死的连接长链,迎面走出。姐来不及看别的,只看了她们脚型。果然,小林与姐一样是“罗马脚”,小秋则是“埃及脚”,至此锁脚趾“铁律”完全得到印证(小沈和小狄脚型早就比对过了)。
    姐没办法再出去相送,只好跟林、秋二妹拉一拉手,以示告别。几双都戴着镣铐的手握在一起,姐知道,小林的判后刑具是脚镣、手掌镣、脚掌镣三件,小秋的则是手镣、脚镣、第二身前连接链和脚掌镣四件。她们去了外面休息室,还要戴上这些铁家伙,钢凉鞋也要穿高跟、中带深槽的厚跟的那种。至于身后刑具,小林得比小穆增加两条臂腋腿链,小秋在此基础上再增两条臂前侧链。想想这些,姐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种滋味不可能在心头持续很久,因为姐自己要钉第二副脚镣了。经历了一次,姐完全没有紧张,而且观摩过前面小沈、小秋钉第二副脚镣,也知道镣环怎么放。这不,尽管镣环上所有毛刺都已清除干净,女刑具师还是在第一副脚镣两个镣环里,各垫一块厚布,以防磨伤。然后,她尽量把镣环往脚踝上方推,直到它们隔着布,和姐的皮肤紧贴上为止。于是,姐脚踝上就又空出地方,既能缠放湿毛巾,又可将第二副脚镣镣环安放其上。不过,女刑具师还不放心,又用固链器将第一副死镣铁链紧紧拉住,以确保重锤锻打第二副死镣铆钉时,第一副脚镣不会往前掉。以后步骤就与钉第一副脚镣完全一样:湿毛巾缠上脚踝,镣环紧扣其上,再用重锤逐一砸死通红的铆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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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姐刚钉完脚镣,连衣服带刑具都是湖蓝色的沈梦瑶,就戴着手镣、脚镣各两副以及脚趾镣,从手镣室走了出来。她的判后刑具是手镣、脚镣、手掌镣和第二前连接链,到外面休息室戴上这些,再加原来的基本刑具(钢凉鞋改为提梁可打开的平底鞋),也要回牢房。姐有心再送出去,却遭狱方拦阻,说里面小沈手镣一钉好,就轮到姐了,哪还有时间出去闲逛?要说话,就利用姐脚镣铆钉还在冷却的时间,在这里说说算了。
    姐俩无奈,只好抓紧宝贵时间,可说些什么呢?小沈可不是姐拖下水,而是自己玩票玩出杀身之祸(确切地说是油烹之祸)的,姐不欠她的,无须道歉。突然,姐大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对小沈脱口而出:姐死不足惜,但她是千金大小姐,落此下场实在可惜,何不求老爹出面,救救他这个宝贝女儿的命?话刚出口惊醒的是姐自己:小沈在组织里排名第三,她若能免死刑,排在后面的小妹也就全免,即便姐和小狄也水落石出,不会凌迟、车裂了,顶多姐电刑、狄注射。
    更有可能的是,像沈父这样有身份的大老板,不明言救女儿,转而在制度上想办法,比如废除死刑。春秋时大富翁陶朱公(也就是范蠡),为救杀人的次子,不惜千金买通楚王的大红人庄生,劝说大赦死刑犯,后因长子舍不得千金、庄生丢不起面子,次子还是在大赦前被杀,但众多死囚却为此沾光活命。姐很希望沈父当一次陶朱公,为救女儿买通政府废止死刑,就算小沈像陶子一样为避嫌疑,抢在废除前最后一次执行死刑,姐等也能借力打力,就此逃脱严惩(姐为人确实非常自私,刚才的道歉也只是临别刁买人心而已)。
    小沈头脑简单(复杂也不会玩票),哪知道姐的花花肠子?千恩万谢姐的指点,说立刻托人告诉父亲。姐知道,这里的狱警没有不贪钱的,只要没有败露遭惩罚的危险,绝对肯通风报信。姐其实也很有钱,只是不像沈父那样合法,又无可靠之人帮助运作,做不成“陶朱妪”,只能“曲线救国”。目送着小沈走出脚镣室,姐得意之余又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二审开庭,姐不为自己辩护,专替赵蕊、花月蓉、金丹桂三位小妹鸣冤,争取让她们能活下来。
    你们听到这里,一定又会惊讶:刚才还在算计小沈,怎么突然又变成“活雷锋”啦?这就是你们观察不仔细了,没看到“水落石出”四个字啊?姐的凌迟是后面小妹的死刑撑起来的,只要小赵不死,姐的死刑就降为车裂;小花再不死,进一步降为油烹;小金也不死,更要降为火刑。这下明白了吗?姐什么时候都是无利不起早。当然,姐得利的同时,她人得利还是失利就不管了。她人失利不会内疚,得利多过也不会眼红,姐只从自己利益出发。
    正胡思乱想之际,脚镣铆钉冷却了下来,女狱警最后一次给姐穿上塑料凉鞋(戴上脚掌镣后,就该与钢凉鞋为伴啦),就把姐领进了手镣室。一身青色的狄莺戴着手镣、脚镣各两副和手指镣一副,要往门外走。姐知道再送也不可能了,且该说的话也说过了,就跟她拉拉手,算是告别。要说姐对小狄一点怜惜都没有,也不可能,她就因为是被拉下水的第一个妹子,每类刑具都只比姐少一件。就拿这次判后刑具来说,手镣、脚镣、手掌镣、脚掌镣四件,也是仅次于姐的,钢凉鞋也得穿与脚掌镣相配的高跟型。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与小狄相比,姐的刑具还要多,眼下又要钉第二副手镣了。说到这,因为姐一直往来于脚镣室和休息室,没看到小妹们第二副手镣是怎样钉的,心里确实不太有底,但可能与钉第二副脚镣的工序相近。果然,女刑具师在第一副手镣镣环内侧各垫一块厚布,用力把镣环往手臂上方推去,直至镣环隔布与皮肤紧贴,才欲用固链器拉紧第一副手镣。姐还想逞能,伸出左手表示不需要固链器,可以自己用右手抓住铁链。
    女刑具师见状忙摆手反对,说击打冲击力太大,万一抓不住,铁锤会击碎姐腕骨的!姐还指望能搭小沈便车、免除死刑呢,当然不愿作为残疾人度过余生,便乖乖接受了固链器。之后,她便在姐左手腕上空出的地方缠上湿毛巾,扣上镣环,用重锤砸死通红的铆钉。按先左手、后右手顺序,不大功夫,第二副手镣又扣住姐双手。砸的时候尽管也很疼,但有了前面诸多经历,忍忍也就过去了。
    手镣铆钉冷却后,就该去休息室,戴基本刑具和剩余的判后刑具了。姐站起身来,拽着手镣、脚镣各两副加一根重链,当然还有手指镣和脚趾镣,感到了沉重;心想:到外面还有近二十副刑具要戴,自己能否受得了?但等陆续穿上高跟带槽钢凉鞋,戴上脚掌镣、手掌镣、腰铐、脖铐、肩铐、肘铐、膝镣,连上第一前连接链、后连接链、臂肩外侧链、臂腋腿链、臂前侧链、臂后侧链、腿前侧链、腿后侧链,扣上手枷(因刚才已飞链打过人,姐戴这些刑具时,两名女特警始终胁住双臂)后,感觉重量并未增加多少,还在承受范围内。原来,刑具研究所精确考察了姐负重能力,在增加一套实心联体手脚镣同时,其余所有刑具空心化了。
    按理锁上手枷后,姐就该被女狱警牵回牢房了。但一直躲在幕后报道的陶悦欣,突然跳到了前台,要求让姐再留一下做两件事:一是洗掉手指、脚趾上已经退了色的红色指甲、趾甲油,涂上电视台早就准备好的金色指甲、趾甲油,与服装、刑具浑然一色。二是戴上脚枷,让姐坐着、站着,各摆拍了许多照片并摄像。期间,陶主持不断对着话筒解说,原来姐们钉镣、上刑具的过程,正被电视台全程直播。当然,播出内容应该是钉镣、上刑具,姐等私密谈话应该是只摄不播。
    过了一会儿,姐戴足二十五件刑具的形象拍摄完毕,暂时转入广告时间。陶氏突然向姐作揖打躬,赔笑说解说词为取悦观众,有些不恭(可能是拿姐的刑具、衣着、凉鞋开涮),但此乃职责所系,非她本意,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姐明白,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又要姐谈戴重刑具的体会了。不过倒不打紧,姐也可以借此陈述苦情,争取观众同情。果不其然,她就是这个意思,还说如果没想好,可以用电视台准备的稿子。姐冷冷回道不必费心,体会发自内心,而不是别人教的。而对电视台来说,只要姐肯开口,发自内心的体会也可接受,陶氏听后没有反对。
    陶记者不愧记忆超群,一开口就提两个多月前的采访,说姐当时戴了连体手脚镣加脚趾镣共四件刑具,不觉得屈辱、羞愧;现在戴了二十五件刑具,其中的七件还钉死、焊牢,感觉跟那时相比有什么变化?说实话,只要不是重到走不动路,不是粗糙到磨坏皮肤,刑具对姐还真算不上折磨,从某种意义上讲,更像一批饰物,或者一套金属“时装”,不仅旁人看着养眼,就是自己戴着也“显摆”。
    但能谈这样的真实感觉吗?不能啊。若讲了,以看姐戴镣铐为乐的SM爱好者,会认为既然连姐自己都觉得是享受而非痛苦,那心里仅有的一点把自己欢乐建筑在姐等痛苦之上的负疚感,就会荡然无存,姐还上哪去博同情分?更要紧的是,姐的未来不是戴上重刑具,在国家监狱里“养尊处优”、以尽天年,而是行将遭剐。不垂死挣扎,抓住每一次向公众表达观点,博取同情,讲一些不三不四的真实感受,不等于把自己往绝路上推吗?万一公众从姐戴镣铐很“享受”类推,认为姐是自虐狂,感觉受凌迟也是种享受,还不人人皆曰可剐啊?
    于是,姐先老调重弹,说依然不感到屈辱、羞愧,还是觉得光荣、自豪,道理上次已系统阐述,不重复了。随即话锋一转,说精神上自豪不等于身体愉悦,戴着这么多刑具,身体可痛苦啦!接着就是大倒“苦水”:第一苦,铁锁链沉重,明明是正当青春的运动健将,却搞得跟风烛残年的老太一样步履艰难,走路需女狱警搀扶(轻与重只有姐个人能体验,旁人无法判断)。第二苦,镣环、铐环虽衬真皮“粗糙”,手腕、脚踝、脖子、腰肢、肩头、肘部、膝盖、手指、脚趾这些部位皮肤被磨,虽未红肿却时常隐疼(肿不肿别人看得到,疼不疼只有姐算了算),现在又加手掌、脚掌两镣,这两个部位也要遭罪了。
    第三苦,身体很不自由。虽说不像捆绑那样,双臂完全动弹不得,血脉几乎不流畅;但肩关节被肩铐锁着,肘关节被肘铐勒着,都动不了,只有小臂勉强能动,双手戴着锁链,勉强完成吃饭、洗漱以及如厕这些基本生活动作。两条腿戴着脚镣、钢凉鞋、脚趾镣(如今还有脚掌镣),本还有些自由度,可膝镣一参和,大腿挪不开,只能走小碎步。写字楼女白领上班时穿着一步裙,是为保持仪态端庄;姐下狱中戴“一步镣”,是让观众满足窥镣欲。
    由此可见,姐在牢里戴刑具受此三苦,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满足那些有SM癖好的所谓“女烈迷”和其他喜欢女青年戴镣铐锁链之人的猎奇心理。不客气地说,他们是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姐等的痛苦之上,内心极端自私。别以为姐不知道,在这里受尽迫害,镣铐一套连一套花样翻新,身上能戴刑具的地方都开发出来戴刑具,除了贪官污吏迫害外,很大程度也是狱方与电视台,为迎合上述人群喜好,吸引眼球赚取广告费所为。姐对这种现象极其痛恨,将来惨死后也不去投胎,就化作厉鬼,一个个找他们算账!
    上述体会犹如一颗精神原子弹,摧枯拉朽般将爱看姐戴镣铐人们的道德外衣剥了个一干二净,露出丑恶的内心世界来。此后,这批人或幡然悔悟,或为了拯救灵魂,或真相信迷信怕姐索命,纷纷主张留姐一命,改为终身监禁(不排除希望让姐当长期镣铐演员的可能)。而另外一些心地善良之人,则对姐动了恻隐之心,也加入到留姐性命的网络请愿队伍里面。可以说,姐虽虎落平阳,却能在钉镣的“百忙之中”,连出救命、减死等级三奇招,并取得一定效果,也算是胆大心细、遇事不慌的“阿庆嫂”再世了。
    抱着努力带来的希望,姐戴着二十四件刑具,行走在回牢房的路上。途中,微型拍摄无人机如苍蝇叮臭肉(姐声名狼藉,无疑就是臭肉)般,围绕着姐嗡嗡乱飞,把摄录到的全方位戴镣而行的影像,传遍全国上下,更有可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姐也尽量看看身上锁链如何“表演”,一看之下果然“妩媚”。
    但见横向:脚下双脚镣、钢凉鞋、脚掌镣、脚趾镣五链随姐步伐,恰如五条大小“金蛇”狂舞,美不胜收。手上双手镣、手掌镣、手指镣四索垂悬,宛若四挂飞流直下的金色“瀑布”,沁人心脾。纵向:两条连接长链居中承上启下,腿前侧链、臂前侧链分居上下,均随姐走动前后起伏,好似六条大小“金龙”腾跃翻飞,气势如虹。粗壮的腰铐、脖铐,加“手镯”、“脚镯”、“臂环”、“肩环”、“膝环”、“掌环”,连同“戒指”和“戒趾”,一身“全金行头”,在视觉上碾压土豪陪嫁掌上明珠所戴的五十只金手镯。
    至于背后、两侧这些部位的“金”锁链,不在姐目力所及,故尽管对陶悦欣取悦观众的媚态厌恶至极,也只能听她“口吐莲花”。听下来,基本情况与身前锁链相差不大,但有一段关于阳光映照的描绘,绘声绘色,让人听了心驰神往。大致意思是,阳光照在了姐的身后镶着水钻的锁链上,泛起金光阵阵,而金光中又透着钻石的寒光,高雅富贵,好一幅“镣铐丽人”的动作写真,再配上铿锵作响的镣声,又组成一幕动人心脾的配乐舞蹈,令人看完听后,久久难以忘怀。
    听陶氏渲染得这么美,姐也不禁心动,当狱方问还有什么愿望时,忍不住要求观看这段视频。一看之下,还真是美不胜收,心想如能不死,就在狱中当个镣铐模特,一直享受好吃好喝好医疗条件,也等于在从事自己喜爱的职业了(如果死镣能改成活镣,需要表演时戴上,不表演时有自由之身,就更好了)。当然,姐多少也懂点政治,知道这想法很傻很天真。好的生活待遇是顺利剐姐的物质保障,只准备了几个月,无论站在经济还是政治角度,回报都极其丰厚。但如不杀姐,优待一生一世,至少在经济上大亏其本。侥幸活下来的姐,最多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吃着粗粝的伙食,最终罹患上多种疾病,英年早逝。
    可就是这样的“待遇”也争取不上。7月25日,也就是一审判决的十一天,法院受理了姐等的上诉,宣布公开进行二审,明显是快审快判快执行的节奏啊!众所周知,首都的夏天到8月底就结束了,这以后秋风瑟瑟,再以后就是漫漫严冬。万一拖到寒冬行刑,让姐赤身裸体在刑场上受剐,倒底是被剐死的还是被冻死的就不好说了。所以,姐早有自知之明,再怎么折腾,生命将定格于秋天来到之前。
    但二审开庭才一天,法院突然派人在晚上到“天牢”,对姐进行秘密取证。当姐戴着全套“行头”到办公大楼审讯室坐定后,来者问最近情绪怎样?姐不便轻易表露内心世界,遂唉声叹气道,已经没有想法,如一具行尸走肉,就等着法律程序走完,上刑场挨剐了。没想到来者却说,万事都在人为,只要有重大立功表现,完全可以减刑。姐一听耳朵就竖了起来,连忙追问像姐这样还能有什么重大立功表现?来者笑说不难,不是还有十几亿资产没交出来吗?只要全部交给国家,就算重大立功表现。
    姐暗自寻思,法院又不知道姐藏了多少财产,少交几个亿,来个重大立功,这买卖能做,关键标的是什么?于是问道,立功减刑是否意味着减为死缓?不想答案是免死不可能,减刑是由凌迟减为枪决,当然,身上各类刑具也相应减少到杜胜男的标准,就是花巨款买个比较“舒服”的死刑。姐又开始思量,钱财是身外之物,人死了再多也没用,交出多半来做交换,留下少量(也有几个亿)设法交给父母养老,另外馈赠一些给两个好心肠的原公司男员工,也划得来。只是那样一来,就成了屈膝投降,好像又亏得慌。
    对了,姐既然降为枪决,按“水落石出”原则,排在姐后面、小杜前面的狄莺、沈梦瑶、秋心妍、林珊月、穆洁五妹都应该降为枪决或更低一等死刑,这就师出有名了,可以说是姐为减少部下痛苦,毅然委曲求全。于是,姐问这五妹死刑是否同时降为枪决?没想到答案是,她们并无重大立功表现,遭原样执行。那样的话,到时大家一起赴刑场,作为组织首领的姐只是枪决,而被姐拉下水的小狄却要车裂,人们肯定要问原因。一问下来,原来是姐私自窝藏了大批赃款,关键时候交出来获得较轻死刑,却把拉下水的、投奔来的很多部下都坑成酷刑处死,肯定要骂姐无情无义无信无耻。这样一来,姐不仅身败而且名裂。
    姐虽极端自私,但决不是愚蠢无脑之辈,身败名裂两者只能选一。如果能免死,其余九妹依然处死,国人皆痛斥,以姐本性也会毫不理睬,照做不误。但名裂同时身依然要败,那就不合算了,姐宁可忍受千刀之苦,也要保持千古名节。想到这里,姐很策略地说,即使还有财产没交出,也为我们十姐妹共同拥有,由姐代表交出,应该算集体重大立功表现。可讨价还价无效,来者断然指出,重大立功不是阳光雨露,可以让全体女罪犯均沾,姐不珍惜立功机会,他们可以把机会留给别人。姐心里暗笑,别人知道财产下落吗?谈判遂告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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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法院私下派人与姐谈判,也彰示了一个事实:对姐等十姐妹量刑,并没有“水落石出”这种说法;也就是说,金丹桂、花月蓉、赵蕊三位小妹即便不判死刑,该判姐凌迟还判凌迟。姐早知道这样,就不出此“围魏救赵”策略,依然花精力为自己辩护。可在二审头一天,姐已经定下基调,出尔反尔不仅仅是让人耻笑问题,还将影响身后评价。既然必死,姐索性豁出去,干脆当一次“活雷锋”,就卖力为三小妹开脱了。
    于是,但凡涉及姐带金、花、赵三妹作的案,有她们到场证据的,姐说只带观摩、没让动手;无到场证据的,姐干脆说她们没去。几天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姐存心开脱,想保她们性命,不由十分感动。狄莺、沈梦瑶、秋心妍三位“大妹”得知后,也学着姐的样子,尽量把带三小妹作的案往自己身上揽。三小妹悟性也不差,马上意识到自己责任,纷纷按姐等口径翻供,并放话将来若能活着出狱,一定照顾姐等父母。
    然而在法律和证据面前,翻供运动看似轰轰烈烈,实质却苍白无力甚至幼稚可笑,对三小妹毫无帮助,而姐和几位大妹却被群众认为有担当、讲义气,成为真正得利者。可见,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一心想付出做好事,想不要回报都难。当然,姐得到的回报只是精神上的,实际情况是催命的锣声敲得更急。8月10日,二审才进行了两周多一点,法庭就认为,姐等翻供所需要调查的事实,都已调查清楚,让再次进行最后陈述。
    姐这次的主题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九妹都是姐发展的,并非心甘情愿,干脆剐姐一个算了,放她们一条生路,立意已经不像上次那样气壮山河了。九妹听姐这么说,也纷纷变了调门,有说自己无辜的,也有希望法院酌情宽大的。你们看到这里,肯定要说姐终于怂了,屈膝投降。但姐不同意,这叫不走寻常路,一审最后陈述大义凛然、气壮山河,二审最后陈述还这样,观众要产生审美疲劳的,也就不把姐的死活当回事了。只有让观众感到新奇,因奇生爱,姐方有一线生机。而姐自己立场依然是,舍得一身剐,敢让贪官下地狱!要为部下求生存。哪里屈膝投降啦?至于小妹们求宽大,那是她们的事情,与姐无关。当然,因为姐气势略逊,再加上旁听者经过认真甄别,全与姐等无利害关系的中立者,最后陈述进展平和,连互骂都未出现,更不用说全武行了。
    到了最后陈述后的第三天8月12日,姐等接到通知,次日也就是13日,将安排会见家属亲友。来看姐的人有两批:第一批当然是父母,第二批就是姐原来公司里的那两个男员工。姐听到通知心里咯噔一下,这一般都是临刑前一天或当天的安排,尽管二审判决还未下达,但下达后立即执行也是可以的。于是,姐提出临刑有权提出的要求,比如提供纸笔、打开手掌镣,让姐留下遗书;选择就刑服装等等;同时暗暗打算,只要送上的饭菜较平日出格丰盛,立刻打翻不留情!道理嘛,你们知道的。
    不料,殷女狱警(因她会说话,比较被姐接受,狱方现在指定由她跟姐沟通)却说,按照法律程序,二审判决后还需要经最高法院核准,死刑才能最终执行。因此,离执行死刑还有一段时间,不必着急。之所以在二审判决之前,就安排会见家属亲友,是因为姐会见者中,父亲、两个远房亲戚都是男性,等二审判决下达,戴上了刑前刑具,临刑前再去会见男性亲属,就不很方便。听她这么一说,姐联想起刚入“天牢”时,女狱警说戴刑前刑具会害羞往事,两相对照暗知不妙。看来,戴刑前刑具必须裸身,按情理也不难理解,凌迟就必须裸身,这一过程应该在二审判决后就启动了。
    但这毕竟还是后一步事情(尽管时间只差一天),眼下姐得强打精神,见好与父母的最后一面,同时还要试试那两位前男员工是否对姐真心(姐到死都很忙,做事都很投入)。虽然还可以穿衣服,不至于赤身裸体,但满身二十五件刑具却怎么也隐藏不掉,父母看了会多么悲痛欲绝啊!姐入狱后一般都是心高气傲,唯一一次求狱方的是要求与九妹聚餐见面,现在是第二次哀求:上午与父母见面时,打开身上全部能打开的刑具,只戴钉死焊牢的七件刑具(至于下午见两位男员工,可以戴上所有刑具,女为悦己者容嘛),并穿自己原来的衣服。
    然而,这次哀求却遭到狱方断然拒绝!殷女狱警的解释是,给姐戴刑具是执行国法,不能屈从于私人感情。而且,姐戴二十五件刑具的影像,早就在全程直播钉镣、转播二审部分场次时,公之于众了,姐父母不可能不看,早有心理准备,隐瞒并无必要。不过作为一个小补偿,狱方同意姐不穿金色囚服,改穿平时在父母面前常穿的服装(根据姐的要求,狱方花钱将姐过去的夏服,都改装成了拉链穿脱式)。姐至此无可奈何,只能在8月13日上午,穿了一套拉链式白连衣短裙,戴足了刑具,前往会见室。
    狱方处理终极会见具有丰富经验,上午九时一到,十间会见室两边的门同时打开,姐等十名女死囚,身上戴着沉重的镣铐、锁链,双手还被手枷扣着,从走廊里同时被牵进各自的房间,姐作为大姐大,当然进一号会见室。抬头望去,隔着两层玻璃,朝思暮想的父母正从房间那边的门里冲进来,边冲还便哭喊着,可玻璃是隔音的,什么都听不见。当然,不需要听见父母说什么,姐的眼泪也情不自禁流了下来。要知道,被捕以来姐从来就是“没有眼泪没有悲伤”的,但亲情面前谁也把持不住啊!
    姐疯狂地往玻璃窗口旁的电话机前冲,想尽快抓起听筒与父母说说话,竟忘了双手还被死死扣在手枷里,枷上铁链还拽在殷狱警手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更让那边的父母心疼坏了,但见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呼唤着什么,满眼都是泪。殷女警看得也有些心酸,忙叫姐不要急,会很快打开手枷的。她言而有信,不仅温柔地打开了手枷,而且还搀扶着行动不便的姐,坐到了窗前座椅上,等姐拿起话筒,才拎着手枷走出门去。
    先拿起话筒的是父亲,哽咽中的第一句话就是“女儿你受苦了”。他老人家一点都没谴责,倒让姐不好意思起来了,赶紧哭着说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对不起父母的多年培育,让父母老无所依。不想不说这话尤可,一说此话父亲竟放声大哭,称女儿落到如此下场,他这个做父亲的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说着放下话筒,退到后面姐能看清楚的地方,跪在地上像姐连连磕头。姐大惊失色,放下话筒退后,想下跪磕头还礼。怎奈锁着满身刑具,光膝盖就被膝镣硌着就弯不下去,更不用说硌着腰铐无法弯腰、硌着脖铐无法磕头了。正在尴尬之际,一直在外面看监视器的殷女警红着眼圈跑进去,把姐搀回座椅;那边也有两个女警把姐父亲扶起,让大家有话好好说。
    父亲这时悲伤得不能自已,只能由母亲用话筒诉说原委:父亲年轻时一直想出人头地却不能如愿,中年得女(也就是姐)后就把他的希望寄托在了姐身上,从小就把姐当男孩教养,潜移默化灌输为求名利不择手段的思想(姐一直以为是自己天然形成的思想)。为让姐有资本,父亲省吃俭用,供姐上各种补习班,终于具备了文武全才,但结果是为姐犯下弥天大罪、判处凌迟极刑创造了物质条件。
    听了母亲这番叙述,姐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落到如此下场,也有父亲的一份“功劳”;就像小妹中的大多数是被姐拉下水的,姐其实也是被父亲推下水的。看到这里,你们一定会认为,姐对父亲充满仇恨,如果能够发生身体接触,定要像伊索寓言里在上绞刑架前的大盗那样,一口咬掉幼时小偷小摸时非但不加制止惩戒反而纵容赞扬的母亲的耳朵,把父亲耳朵也咬下来。但你们错了,姐反而觉得,父亲用诚实,消除了姐被捕后一直怀有的歉疚之情,能走得安心坦然。这在固定于“自己永远对的”思维模式中的父母里,非常难能可贵,让姐感恩还来不及,又哪里有半点怨恨之心啊!
    既然感恩,姐更想把那十几亿财产全部留给父母。父亲年轻时当过海员,精通船用灯语,并根据其原则,自编一套用腹语掩护的口型辅以眨眼的家用“灯语”,与姐操练得无比娴熟,此时交流瞒天过海不成问题,只是需要寻找时机。于是,平复下来感情以后,姐问起了父母的近况(姐的近况不用介绍,电视上都有)。果然,姐送的别墅、现金都成为赃物、赃款被没收,只有老房和退休金账户里的资金得以幸免,父母生活状态又从富豪回到了小康,而这还得亏了姐的先见之明。
    姐问完这些,做了场面上的临终交代,说好在还居有所屋、退有所金,只要父母互相照顾,还可以安度晚年。过一会儿,还有两个年轻人(不能说同事,也不能说远亲,只能含糊其辞)来看姐,姐会托付忠实可靠者,经常来看看父母,进行力所能及的帮助。总之,以后就不要再想姐了,就当姐从未存在过,尤其不要看姐行刑的电视节目,以免受惊吓。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心情愉快,健康长寿。
    听姐这么一讲,父母更是伤心欲绝,但他们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告诉姐:会见之前法院私下找了他们,说姐还有一二十亿的财产没交出来,如果交了算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减刑。他们劝姐抓住机会,赶紧交钱保命,只要姐还在,就算关一辈子,也有个念想。姐心中暗道,工作做到父母这里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给了告诉父亲巨额财产藏匿地点和密码的机会。于是姐改用腹语,按在法庭上讲的口径,说钱全散给了需要帮助的贫困家庭,再没什么私财。而口型却用家用灯语告诉父亲内情,父亲听了也用腹语请姐再考虑一下,却用家用灯语说,既然还是活不了,卖友求减死刑等级的事不能做。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思维方式果然与姐一样一样的,自私但精明,不做赔本买卖。父亲的自私进一步暴露了出来,不等姐交代,先用家用灯语问,倒底有没有巨额财产?称如有,还是给他为好,不说出来烂掉也可惜。实事求是讲,这些话很有道理,但应该让姐来讲,父亲再扭捏作态推辞一番,最后无奈接受,大家面子上才好看。父亲本性大暴露,倒真让姐有咬他耳朵的冲动,但时间紧急,来不及计较这些。姐只好装憨,就坡下驴把总共四十多处藏宝银行(每处财宝价值三五千万)的首处地址、保险箱密码讲了出来,并关照父亲不要自己去取,而要请由姐请来看父母的年轻人去取,那是个封闭件,年轻人打不开,到时给他一套小富贵(比如一百万元)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你们会说姐抠门,只讲一处而不和盘托出。姐真不是抠门,而是不可能把四十多处藏宝点全记住,只能进行多米诺骨牌式的安排,也就是后一个宝藏的地点和密码,放在了前一座宝库里,掌握了第一座就掌握了全部四十座个。想必你们又会质疑,既为多米诺,只要头张牌被推倒,也就是第一座宝库被警方起获,姐不就满盘皆输了吗?不是这样的,姐还有防火墙,第一座宝库里记载的第二座宝库地点、密码,是用密写药水写的,而且要在打开三年后,才会自动显影,用的还是只有父亲能看懂的家用灯语。警方就算起获第一座宝库,也很难有耐心用三年时间,等待密写件显影(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密写件?倒底什么时候显影?);就算等到了,显出来的字也读不懂。
    那你们肯定又会问:既然有防火墙,姐为何把打开第二座宝库的时间定在三年后?让父母早点得到全部宝藏不是更好吗?更何况,每座宝库要间隔三年打开,四十多座就需要一百二十多年,父母早就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稍安勿躁,听姐慢慢解释。前面宝库开得太快,父母必然暴富,势必引起警方注意,结果追踪抄家,得不偿失。况且,父亲刚六十出头,勉强可算壮年末期,理论上具有生育能力。以他的自私、自负心理,很难保证暴富后抛弃母亲,另外娶妻生子,延续因姐惨死而断绝血脉。所以开始时,钱只能少量地给。但并非所有间隔都是三年,后面就快了,第三、四座宝库间隔都是两年,第五、六、七间隔都是一年,此后到第十一间隔是半年,再后面到第二十间隔是三个月,最后就是即开型的了。如果前面未引起警方注意,这时逐渐成为富豪,只要低调一点,再想个什么由头(比如褚时健以种橙为幌子),也就顺理成章把钱洗白了。
    姐知道你们还觉得不合情理,会这样说,父亲再娶生子,那小孩也是姐的同父异母弟、妹,家族不就传承下去,姐也能有人祭拜,不是很好吗?当然有好的地方,但最坏的是母亲彻底完了,这才是姐不能容许的根本原因。至于家族传承,姐也已经考虑好了,这时就跟母亲说了打算,请她在有条件时执行(物质条件很快就会有的)。姐的打算是,请母亲到福利院领养一个婴儿(男女都可以),作为姐的孩子,请父母以外公外婆身份养大,让其最终继承巨额财产顶立门户。这样,父母就有人养老送终,姐也能享受到名义上的子孙永远祭拜(他们的幸福生活是姐赐予的)。
    说到祭拜,父母问姐对后事有何打算?姐苦笑道,按理按理,姐凌迟后破败的身体不可能归还家属,甚至不可能火化,而由刽子手零碎卖给观刑者(这是他的外快收入),当作“神药”、“滋补品”或泄愤品吃掉。所以,找几件姐身前穿过的衣服,在家乡山清水秀之地,买墓地设个衣冠冢就行了。听姐这么一说,父母全都嚎啕大哭起来,而上午的会见时间也已耗尽。满眼是泪的殷女警抢步进来,给姐扣上手枷,只让跟父母点了一下头,作为告别,拉起铁链牵着就走。她一面走一面哭骂姐,当初不该作此大恶,害得父母如此伤心,自己将落得如此悲惨下场,还哭着说要姐来世投胎做个好人。
    姐虽也应景哭泣,心中却为能打动女狱警而得意,执法女警尚且可以用苦情戏打动,那越到临刑前夕,同情、怜悯姐的普通百姓应该越多,而且高层掌权者里也可能有这种类型的人,只要他们发挥自己能量,与沈梦瑶父亲的运作相结合,姐等还是有减轻死刑等级甚至活命的希望。当然,这只是最好期待,作为姐仍必须按最坏打算准备身后之事。草草吃完午餐,还得会见那两个年轻男员工,突击考察一下,选出一个来为姐办事。姐为此要求下午换装(其实是要换一套性感粉红低胸职业套装),殷女警爽快地答应了(当了这个时候,只要不是自杀、越狱,什么条件都会满足的)。
    下午二时一到,姐同样满身锁链、双手枷着,又被殷女警牵进一号会见室。会见的第一个男员工小张,看到姐这个样子,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拿起听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至于姐穿得是否性感,镣铐锁链是否“美丽”,全不在他认知范围之内。一看就知道有门,是真心疼姐,不是来看热闹饱眼福,或者有什么其他目的的。但跟与父母见面不同,姐可不能跟着哭泣,只要给的临别印象坚强,才能让他对姐由敬佩产生爱,由爱产生奉献精神,心甘情愿、不求回报为姐和父母办事。
    于是,姐按女英雄应有的表现,半是由性半是表演地微笑着,劝小张不要难过。说姐既然选择了为国为民奉献的道路,就早想到有这么一天,面对乱刃分身的结局,不害怕不难过不后悔,只是担心身后父母无人照顾。小张听闻也说了真话:其实很早就崇拜姐,并转为爱慕,只是觉得高攀不上,才忍痛离去。早知这样,不如当时向姐表白,也许姐能收手,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现在悔之晚矣,但愿意替姐照顾父母。姐心里暗道,你若表白,现在也是死囚一个,行将面临屠割,但愿意照顾父母这话姐爱听。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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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既然对小张基本满意,姐也不愿在他身上多花时间,反过来安慰道,姐已经这样了,就不劳挂念。如有真情,请经常去看看姐父母,帮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小张听后满口答应,姐便告之以父母联系方式和接头暗号。姐知道你们都是精细人,要问万一小李比小张更合姐意,可该如何处置?这个容易,姐也把父母信息告诉小李,让两个人都上门找父母,前面讲了,姐的思维方式跟父亲如出一辙,姐看中的人,父亲同样会看中。他只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对次满意的一位虚以为蛇,把取宝任务交给最满意的一位,就可以了。
    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麻烦,小李很快“自我爆炸”了。为了让他看见全身的刑具以及低胸装,而不只是一张“大头照”,姐特地离开座位,走到关上的门口站在,等他进来看清楚了,才拖着满身的镣铐锁链,艰难地挪回座椅。在此过程中,姐特意关注小李的表情,只见最初一刹那,他眼里闪现的竟是惊喜和贪婪。尤其让姐恶心的是,他单薄的长裤上,竟然支起了一个“小帐篷”。其人内心世界如此,当然也就不可能表现出悲伤来。等理智略略压倒本能,“小帐篷”忽而收起,他才有了言不由衷的哭号,却挤不出半点眼泪,只是干嚎。尽管姐还必须与他再说点什么,但测试已经结束,结果也早就出来了。
    在后面的垃圾时间里,姐虚情假意地感谢小李,说他肯在姐已行将就剐的时候,主动来探监,确有担当、绝非势利小人。他不免谦虚几句,说什么对姐仰慕已久,只是过去以为遇到的是白富美,不敢表白云云。姐心想,你若表白,也马上跟着姐“夫妻双双把家还”,嘴上则道,现在这样子真是丑死了。小李赶紧说,姐戴上满身刑具别具风韵,配上低胸装更不知要迷死多少男子汉,所以刚才进门忽的一愣,竟想不到悲伤。姐明白,他是想以安慰为名,洗白自己丑恶的内心世界。这哪能能点头附和?于是,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可以让他未来的妻子,常按姐在狱中形象装扮起来,不就可以大饱眼福了吗?反正所有刑具网上都能买到。说得他张口结舌,尴尬不已。
    图穷匕首终要现的,小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姐话头说,即使SM刑具也价值不菲,他一个工薪族资金有限,有更重要的用钱地方。听说姐还藏有巨款,人走如灯灭,款也从此难见天日,劝姐不如学学法利亚神甫,让他这个苦哈哈的“埃德蒙·邓蒂斯”,变身为“基督山伯爵”。他定会报恩,除了让姐父母终身锦衣玉食外,还要追认姐为原配夫人,以他的第一个孩子奉姐为母,世代祭拜。
    说实话,条件看上去很美,与姐自己所做安排基本一致,而且还多赚一个名义上的丈夫,但细细想来,却对姐和父母并不有利。首先,财产主动权掌握在小李手里,姐父母只能仰承鼻息、靠他恩赐。其次,姐说起来是孩子名义上的母亲,但抚养权仍在其生母而不在姐父母手里,如何在小孩形成三观过程中,灌输对姐和父母的感恩之心?再次,刚才测试已经表明,小李根本就是见利忘义之徒,眼下为了获利,甜言蜜语说尽,日后跟姐父母如有什么利害冲突,必下毒手,此种人如何能轻信?最后,就算姐愿意让他当“基督山伯爵”,由于话讲得太明,早就被盯上了,结局必然是宝库被起获,姐在与警方最后一次较量中,输得一败涂地。
    于是,姐按既定调子“打官腔”说,法庭指控藏匿的那些财产纯属子虚乌有,没进十姐妹共同基金的财富,全部用于救济贫困家庭。所以,姐如今除了一身镣铐,别无长物,也是穷光蛋一枚,哪有能力把别人培养成“基督山伯爵”?门虽关死,小李却不死心,称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姐就是他心目中崇高圣洁的爱妻,他要经常去看望姐父母,履行“半子”的责任。姐清楚,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便婉转表示,那样他牺牲太多,实无必要,心领但不能真的接受,坚决不告诉父母联系方式。小李还算知趣,所谋不成也没翻脸,流着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鳄鱼眼泪”,告别而去。
    看到这里,你们估计还会为姐担心:以小李的狡猾,会不会去跟憨厚老实的小张套近乎,一起去拜见姐父母,甚至骗取父母联系方式,诡称受姐所托上门?这不用担心,姐另有防火墙:首先,分别关照过父亲和小张,只有一个小伙上门,才可能是受姐托付,两人同来都不接待。其次,姐规定了联络暗号,并吓唬小张说泄露给他人就作废。最后,就算小李骗到联络暗号,单独上门拜见,也逃不过父亲的“火眼金睛”。实在不用担心什么。
    结束全部会见,姐戴着满身沉重镣铐和一身疲惫,回到了牢房。本来完成一件大事,应该放松休息一下,但这时却不能,因为次日姐就要面临第二次中等“手术”——赤身加戴刑前刑具。尽管具体是什么样的刑具还不清楚,但存世之日与服装绝缘,将至死一丝不挂,则将是无可回避的严酷事实。故而,姐还不能休息,而要抓住这最后几个小时,把还能穿的时装穿个遍,不留下一丝遗憾。
    人同此心,九妹也不约而同提出了相同的要求。到了这个份上,只要不是越狱、自杀,姐们所提要求基本都能得到满足;更何况,“临别时装秀”还有利于电视台制作节目播放吸金。所以,狱方答应得毫不犹豫,且具体安排为提前开晚饭,餐后统一在办公楼大厅,让姐们畅所欲穿。同时紧急通知电视台,让计划在次日报道二审判决和加戴刑前刑具的优秀摄影、摄像师,提前就位(当晚就住在监狱)。至于试装时的刑具,狱方也答应,除钉、焊死拿不下来的外,一概不戴。这意味着不用穿钢凉鞋,而可穿塑料凉鞋和皮凉鞋(如果有的话)。
    尽管这已是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姐闻之还是精神为之一振,匆忙用完提前送来的晚餐,便吩咐女狱警把改好的所有夏服都带上(姐有可使唤的丫头了),然后匆匆赶往办公楼大厅(当然还是戴满了刑具、扣着手枷),像赶盛装舞会一样,参加这场最后的镣铐时装秀。差不多在同时,每位小妹也由一位女警牵着铁链、两位女警抬着衣物箱,先后赶到。除去多余刑具后,大家纷纷到临时征用为更衣室的几个办公室里,换上经过精心搭配的一套套时装和一双双凉鞋,到大厅展示并供电视台摄影、摄像(电视台答应快速完成制作后,给姐们每人一个U盘,在牢房里的电视机上播放,以伴姐们度过等待行刑的最后时光)。
    本来只需要一个小时,每个人带来的服装、凉鞋,就搭配得完了。但因为彼此身材都差不多(164厘米的金丹桂,穿175厘米林珊月的服装当然不合身,但穿169厘米穆洁、170厘米狄莺、秋心妍、花月蓉的服装,还勉强合身),意犹未尽的姐等又提出交换、混搭,无形之中便又派生出很多倍的组合。电视台见题材如此丰富,简直乐不可支,忙求狱方变通,让大家尽欢而散。狱方尽管见钱眼看,却不敢因此耽误了次日的二审判决,赶紧向上级部门请示。可笑,爱财如命是大多数人通病,最高法院指示说:机会难得、过不再来,闹通宵都没关系,让法官明天到国家监狱里等着,等姐们睡到自然醒后,再行判决、沐浴、戴刑前刑具。大家听了尽皆欢呼,更加疯狂地试装留影,努力保留自己人生中最后的着装形象,直到午夜时分,才尽兴而散。由于过度疲劳,回到牢房,开去活动刑具,姐连洗漱都无力进行,粘到枕头就着,对次日判决和上刑前刑具的恐惧,也就无从谈起。
    不过,此等疲劳与姐在苴咩警察局接受的连续64小时审讯相比,依然是小巫见大巫。所以,睡到8月14日上午十时,也就自然醒了。事到临头,姐有些害怕失去衣物、戴着可能十分狰狞刑前刑具的生活,当然更害怕面对凌迟极刑,于是还想装睡,拖延一时好一时。但这根本瞒不过狱方的眼睛,姐很快就被唤起,洗漱后吃了一顿丰盛的或叫晚早餐、或叫早晚餐的饭,便被告知去接受二审判决。虽然牢房和会见室都有空调,但昨日几次在室内奔波,颇出了些汗,身上有些味了。姐提出先洗澡换衣服再去听判,但殷女警却笑着说解释,判后戴刑具前,会安排一次彻底沐浴,此时无须画蛇添足。
    二审判决地仍是上日上演镣铐时装秀的办公楼大厅,结果毫无悬念,一律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接下来,就要加戴面目狰狞的刑前刑具了,姐等不再回牢房沐浴,就在办公楼的狱警浴室就地解决。脱下带着汗味的衣裙,今生今世就再与它们无缘了,姐心怀悲凉,对它们闻了又闻,恋恋不舍。但狱方不允许再耽搁,三下五除二打开所有能打开的刑具,给姐穿上一双塑料凉鞋(由于观众喜欢,女犯原来穿着的拖鞋,全改为塑料凉鞋),被几名如狼似虎的女特警,强行押入浴室,打开喷淋头对身体进行彻底清洗。
    抚摸着依然光洁如玉的胴体,姐心里百感交集。可怜敏韵这身好肉,再过一会儿,就要一丝不挂,而被重重钢铁所包裹,那些女性敏感部位,更将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再无遮蔽,任由流氓、色情狂和对姐恨之入骨的苦主们随意“观赏”,满足他们无耻、猥琐的阴暗心理。可惜敏韵这身好肉,再过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就要任锋利的刀刃,在其上四处游走,剜成一坨坨健壮、细嫩的小块,被泄愤、泄欲者当作珍奇食品,或涮锅或红烧或清蒸或炙烤或生吞,骨肉分离,最后在恶人们的肚腹里化为粪肥。老天真是不公啊!
    这样悲苦地想着,手上搓洗的动作非但机械而且迟钝。但是,在旁监视、挟持的女特警不会有耐心让姐多愁善感,先是呵斥,后来干脆越庖代厨,抓住强行洗刷,再强行擦干、烘干身体,最后强行拖到办公楼大厅,在那里戴上刚刚除去的旧刑具以及新的刑前刑具。在此过程中,姐不觉把这些如狼似虎的女特警,跟一直客客气气的殷女狱警做了对比,突然醒悟:她们其实是一路货,只是岗位不同,采取的“工作”方法不同。
    狱警职责是确保囚犯不闹事、不发生意外,具体落实到死囚,就是保证其上刑场前健康安全。因为与囚犯朝夕相处,时日漫长,故采取怀柔、安抚手段,竭力在感情上被其接受,使之因感激而不添麻烦,而内心未必向着囚犯,说白了就是笑面虎一头。而特警其实就是刽子手,说到这,不要认为只有处决死囚的才是刽子手,那是狭义的。在广义概念上,临时押解囚犯、中途给死囚“动手术”(比如给姐等钉死镣和加戴刑前刑具),都属于刽子手性质。他们与囚犯相处时间极短,执行的是惩罚囚犯任务,且囚犯身体完全失去自由,不存在反抗或自残可能,当然只会凶神恶煞而不必和蔼可亲,从而露出老虎的狰狞面目。
    明白了这道理,就不难理解:死囚们在狱中受到狱警的关心、照顾,临出狱执行死刑时,双方还眼泪汪汪、依依惜别,是这么回事了。但落到行刑特警手里,立刻受到粗暴凶残对待,死刑绑勒得紧紧的,哪有丝毫怀柔?可叹死囚们看不出,笑面虎和狰狞虎其实都是虎,临死前在对比中更感念笑面虎的好来。万一因为某种原因,暂不执行死刑还押狱中,见到笑面虎还如亲人重逢一般。只有姐已然大彻大悟,自然不会对殷女狱警再有丝毫感激之情。
    心里正想着,赤裸的身体已被女特警们挟持到了大厅。众目睽睽之下,姐羞愤难当,情不自禁弯腰欲隐住丰满的胸部,伸出戴镣双手去遮下体私处。可那只是一厢情愿,女特警两个朝外猛拽姐双手,直到手镣链、手指镣链都被绷直;一个向后猛拉头发,直到姐双眼仰视天花板为止;另两个在下猛掰双腿,也到脚镣链、脚趾镣链全绷直方才罢休。这样一样,姐的敏感部位尽收观众眼底,真是生平未遇的奇耻大辱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眼角扫过,整个厅里全是女法官、女警和女观众,没有一个异性。姐也只能再做女阿Q,想象自己只是去了趟公共浴室而已。
    然而,狱方目的绝非让姐戴着死镣,展示一下秘不示人的清纯胴体;而是要在上面戴上旧的、新的总计二十三件可脱卸式刑具。从脚上塑料凉鞋被扒掉,依次锁上脚掌镣、穿上钢凉鞋开始,不计入七样死镣,除手枷和脚枷的原先十六件刑具,被按顺序戴上。这时,女法官才揭晓谜底,要给姐上的五件刑前刑具依次是:乳枷、乳头链、带前后塞的贞操带、大腿环以及腿内侧链。
    五件刑具里,姐被戴上的第一件是乳枷。所谓乳枷,说白了就是去掉遮蔽乳房盖子的金属乳罩,在身前扣住姐一对挺拔丰满“双峰”的根部后,结实的金属环带按姐体型(显然事先给姐量了尺寸定做的),环绕到背后,用带上附着的锁具紧紧锁住。当然,仅靠金属环与肌肤摩擦力,还不能保证乳枷不脱落。为此,乳枷上端前后各引出两条链子,与臂前侧链、后侧链同锁在脖铐的45度带锁圆环里。而乳枷本身前后左右还有四只带锁钢环,分别把路过的前后连接链和腋腿链,与乳枷连成一个整体。就这样,刑具设计师还怕乳枷会到处游走,又从乳枷下端前后也各引出两条链子,与腿前侧链、后侧链同锁在腰铐的45度带锁圆环里。于是,乳枷被八个方向的链条与脖铐、腰铐牢牢相连,稳稳地锁住了姐漂亮的一对乳房。
    尽管与其他镣环、铐环一样,乳枷枷环内侧与肌肤接触处衬了真皮,但既然是锁,对乳房的压迫效应就无从避免。姐只觉得有了异样感觉,“峰顶”上的乳头顿时硬了直了。女特警们等的就是这机会,立刻把与手指镣链差不多粗细链子连在一起的两个小圆环,分别套在“耸立”起来的乳头根部,然后用精巧的小螺丝刀,收紧圆环使之紧紧夹住乳头,无法再软下来。姐心里明白,这就是在上第二件刑前刑具:乳头链,它其实也是一副“镣”,两个镣环锁住两只乳头,中间连着一根金属链。不过还没完,乳“镣环”下面还有更小的金属环,女特警在上面小心地挂上了两个铃铛。铃铛虽小功能却很强,姐身体还没动,只要乳房、乳头有所颤抖,立刻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穿透力极强,据说远处都能听到。
    这两件侮辱女性的刑具上了姐的身,现场几百名观众纷纷拍手称快(尽管同为女性),嘴里还咬牙切齿道:“柳敏韵,你也有今天啊!”显然,这些都是被姐镇压的小官巨贪及其二奶的至爱亲朋,以她们的立场当然希望姐大出其丑,最后像古代淫妇那样,骑木驴裸体游街,在刑场上千刀万剐。姐此时虽然屈辱、羞愤得直想掉眼泪,但由于这伙“苦主”在场,纵有千行泪也不会掉下一滴来,相反目光里透射出对她们的极端蔑视。
    见姐不肯屈服,女特警们也恼了,用更加粗暴的态度上第三件刑前刑具:贞操带。因为已经戴了腰铐,一般贞操带必配的腰箍也就省了,而只是用一条金属宽带,在腰铐前端用锁环相连,绕过整个裆下,再锁入腰铐后端锁环。与一般的贞操带只屏蔽女性私处、还留有供排泄大小便的前后两个小孔(当然要经常清洗,否则腥臭无比)不同,狱方为了折磨姐,贞操带上非但没留排便小孔,而且还在内侧焊接了两根直径与男性阳具相仿的金属棒。不用说,前面一根插入阴道,后面一根插入肛门,也就是淫贼们津津乐道的“前插”、“后插”。唯一还有点“仁慈”的是,插入姐阴道的金属棒只有1.5厘米长,恰好止步于处女膜之前,应该是在开剐之前,还不想破了姐的处女之身。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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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插入肛门的那根金属棒就没那么客气了,一捅到底!让姐受尽了痛苦,当然,跟将来的凌迟肯定不能比。前后两扇排泄之门都被堵上,这意味着以后想大小便,必须由狱方“恩赐”,否则想拉在裤裆里也不行。到了这时,姐不禁有点怕起上次那位被抡了一链子的中年女狱警来了,若是落到她手里,如何是好?反过来,殷女警这头“笑面虎”再虚伪,毕竟还能给姐一些“照顾”,相比之下要好得多。所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大概就是这样来的吧。
    锁上贞操带,并不意味着刑前刑具加戴完毕,因为还有大腿环和腿内侧链没上,尽管它们是贞操带的附属品。为了让姐体会到,锁着贞操带走路时,大腿环必不可少,狱方给姐扣上手枷(怕双手去抓乳头链)后,让自己走一走。结果一走之下,下身前后两根金属棒摩擦,带来一阵剧痛,人不由自主蹲了下来。
    让姐有了戴双棒贞操带正常走路痛苦的感性认识后,女特警才给上大腿环。环的直径很大,几乎勒到大腿根部,身前、身后位置各连着一条短铁链,其实就是一副大腿铐。当然,人的大腿越往下越细,如不对大腿环加以固定,很快会掉落离开身体。为此,大腿外侧的臂腋腿链和前、后侧腿链,纷纷连入了大腿环这三个方向的带锁钢环,从而基本固定住了纵向位置。但三个方向还不够稳固。
    于是,一条铁链从左边两副脚镣镣环内侧的带锁圆环引出,与左膝镣环内侧相连后,再连到左大腿环上;然后,锁入贞操带下端中央的带锁钢环里;再然后,依次又连上右大腿环、右膝镣、右边两副脚镣镣环。这样,铁链就从姐两条腿内侧,把脚镣、膝镣、大腿环、贞操带连成了一个整体。其学名不问可知,就是文章开头时,姐问过的“腿内侧链”。果然,因为与乳枷、乳头链、贞操带并为刑前刑具,带上它们果然害羞,但又是国法,不可能不戴。这时,狱方让再走走。姐一迈步就知道,两条大腿可以分开的角度,已经超不过30度;而这恰好控制了胯部的摆动,既保证两根金属棒不与前后两穴产生激烈摩擦,不会疼得直不起腰来,又能小步走路。
    既然五件刑前刑具皆已上身,狱方便索性又加上脚枷,让姐戴满了入狱后最高刑具配额共三十件,站在那里任由电视台记者全方位摄影、摄像。那些“苦主观众”以及女狱警们,也乘机搭车拍照,大捞油水,但终究不可能获得全方位的影像。忙完这些,女法官宣布给姐加戴刑前刑具的法律程序已经走完,至此到上刑场,基本不再增加刑具,可以还押牢房,等候最高法院核准,依法凌迟处决了。等候处决这种话,姐耳朵听出老茧,知道早晚就是那么一天,也已麻木了。但“基本不再增加刑具”,却让姐一惊:难道上刑场时还有更古怪、残酷的刑具,要等着姐去尝试?转念一想,再残酷还残酷得过碎剐开膛?反正债多不愁,就等待末日降临呗。
    正揣测间,女狱警早已上来开了脚枷,照例还是牵着手枷的铁链,押姐回牢了。不过,姐现在锁着大腿环,步幅比只戴脚镣、膝镣时更小了,仅穿过走廊到办公大楼正门,仅仅三四十米路程,就足足走了二十分钟。狱方和电视台也不嫌慢,依然放出一群无人机,围绕在姐前后左右使劲拍摄,估计没少拍敏感部位。陶欣悦则在不远处手持话筒,起劲地说着,因为有一段距离,具体内容听不清楚,但显然又是同步讲解(可能怕被姐痛斥,这天自始至终没到姐面前,让姐谈体会)。看到此情此景,姐不由心头火起:难道女死囚就不是人,可以随意侮辱,连赤身裸体戴刑具的场景也向全国直播吗?这让小孩子看到了,将来怎么教育?
    姐后来才知道是弄错了,这次影像并未直播,而是做成数量有限的视频,在警务部开设的视频院里,以高价门票对成年人独家放映。为防视频被盗流向社会,入场观众男女分场,全都脱光衣裤,以防止摄像设备携带入内。此外,还专设铺有双人床的“雅室”,供合法夫妻裸体入内观看。作为夫妻看到姐这个样子,哪里还把持得住?就在床上边看边颠鸾倒凤,爽快无比。到后来,那些配了老夫的少妻,见老夫用伟哥无效、看毛片无用,便算好日期,高价买票来看此视频。老夫无比勇猛无比,令少妻爽翻天(当然,二次观看效应减半,三四次后无效),往往结下珠胎,十月后诞生儿女。于是,姐在这些少妻(包括伪造了证件的二奶、小三)那里,俨然成为“送子观音”,时时受到跪拜。
    到了办公楼门口,狱方发话了,说到女监狱楼有五六百米,照这样走法,恐怕要五个小时以上,晚饭时间都过了,不如用轮椅推回去。电视台显然也不想把视频搞得这么冗长,立刻响应,于是姐就在女狱警的帮助下坐上了轮椅。可叹,姐本是一个运动女健将,戴上这么多刑具以后,竟然成了“残疾人”,没有轮椅步履艰难。
    轮椅推得比较慢,待到了女监狱楼门口下椅,姐回头一看,狄莺、沈梦瑶二妹也坐着轮椅,一前一后在过来。姐对她俩以前戴过的刑具不感兴趣,关心的是身上新增的刑前刑具。只见小狄也是赤身裸体,两只乳房(对比下来不如姐的丰满)被乳枷锁住,上面还有乳头链。下面贞操带的远远望去,前面也是实心,没有留下供小便用的狭缝,应该是阴道里也被插棒(事后知道,她只被前插而未后插)。为此,大腿环是免不了的,但细细看她双腿之间,并无腿内侧链,确认戴的是四件套,毕竟低姐一等。
    小沈的情况就不同了,虽也全身赤裸,但乳枷外面安了金属罩,把乳房遮得严严实实,成了SM道具里常见的金属乳罩;这样看来,没锁乳头链。果然,看她下半身,贞操带、大腿环、腿内侧链俱全,也是四件刑前刑具,比姐少一样,与小狄是一个等级。贞操带前面留有狭缝,显然没有插棒,但因为有大腿环,肛门肯定被插住了。这些刑前刑具既符合小沈案情等级,又巧妙避免了暴露身体敏感部位,尽力保住处女贞操,显然是其富豪父亲运作的结果(至于女儿被插肛的痛苦,他就不管了)。但金钱力量再强大,也只能在法律圈定范围内通融,那一瞬间,姐对靠沈父运作免死,失去了希望。
    接着镣声铿锵,走过来的是秋心妍。她又是被锁了乳枷、乳头链,下面戴着前面有狭缝的贞操带(后面暂时看不到)和腿内侧链,也是四件套但没有大腿环。显然从她开始,前后穴不再有金属棒插入。后面走来的是林珊月,戴的刑前刑具是乳枷、乳头链、贞操带三件,明显降了一级。紧跟着趟镣而来的是穆洁,三件刑前刑具是乳枷、贞操带、腿内侧链,但享受不到小沈的待遇,未被锁住乳头的小巧乳房裸露着。
    再接着是杜胜男,出人意料的是,她上身穿了衣服,只裸着下半身。三件刑前刑具全戴在下半身,依次是贞操带、大腿环和腿内侧链。因为上了大腿环,跟姐和小狄、小沈一样没法较快走路,也坐了轮椅。但其实,她的双穴并未插入金属棒,只是为凑足三件刑前刑具而已。至于小杜为何能这样上刑具,以至于被允许穿上衣?姐想,那是因为她是假小子,可能没有性感乳房的缘故,所以干脆不露了。
    最后是自己行走的三位小妹,都是两件刑前刑具。金丹桂是乳枷和贞操带,自然全裸;花月蓉戴了乳枷和乳头链,上半身全裸,下半身倒是穿了条长裙,令人发笑;赵蕊则反过来,上半身和小杜一样穿着衣服,下半身裸着,锁着贞操带,挂上了腿内侧链。以上便是姐等十姐妹的刑前刑具配备,戴上它们后,就离赴泉台不远了。姐在那里招不到旧部,当然不可能“旌旗十万斩阎罗”。
    刚想到这里,各妹都已到齐,狱方不让姐等几个锁了大腿环的女死囚再坐轮椅了,要求全体戴镣而行。走进女监狱楼,女狱警们拿起话筒向所有牢房喊话,宣布姐等二审判决已下,现在戴上了刑前刑具,只等最高法院审核通过,就要依法处决,要求所有女囚犯都来走廊旁的铁栅栏,观看上了终极刑具的姐等。姐等刚被捕时是游街,现在赤身裸体,游街不合适了,又要改成“游监”。
    姐不愿在全体女囚犯面前出丑,提出抗议,要求直接回牢房。但这时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那个挨过铁链的中年女狱警又跳出来说,如果不听摆弄,将去掉大腿环,依然拉去游监,而且一直不打开贞操带,憋死姐。说完,上来抢过姐手枷上的铁链,牵着就走。姐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再无一句违抗之语,乖乖迈着小碎步跟着走。哎,本以为越到临刑之时越无留恋,可以无所顾忌。哪晓得,这时握着人家手里的把柄反而更多了。
    于是,姐伴着震耳欲聋的镣铐轰鸣声打头迈着小碎步,九妹依“品级”跟着(很多没锁大腿环的人其实可以走快点,但因为姐走不快,只好限速),“游”遍女监的所有走道。那些轻罪女囚们看到姐裸体上竟然戴有这么多刑具,忍受着羞辱和痛苦,全都吓坏了,担心哪一天同样的命运降临在她们头上。
    然恐惧过后,她们刻薄得又故态复萌(罪犯大多品德恶劣),对后面各妹品头论足起来:看到小沈乳枷上罩了金属盖,认为是开了后门;看到小秋以后基本没锁大腿环,说下面“爽不了了”;看到小穆、小金乳房露着乳头没锁,说她俩没后门;看到小杜上身穿衣服、下身锁大腿环,说这假小子“上面立牌坊,下面做婊子”,一阵哄堂大笑;看到小花上身裸着、下身穿长裙,说是“婊子其外,淑女其中”,又哄堂大笑;看到小赵上身穿衣服、下身锁贞操带但无大腿环,说是淑女欲出轨求爽而不得。
    姐虽走在头前,但架不住众女囚人多势众、声音洪亮,所说话语句句传入耳中。想到姐等原也是叱咤风云的巾帼英雄,现在竟如一群马戏团母猴般,被人耍弄,以取悦花钱买票的观众,心里又是一阵悲愤。但这种悲愤因所受侮辱伤害加重出现过N次了,每次悲愤都会被时间冲淡乃至消失,并不值钱。等到利刃割去美丽丰满的双乳、神秘珍贵的生殖器,姐还会最后一次感到悲愤,但那次不会有时间治疗心理伤痛了,而将饮恨而死。这样一想,悲愤也就没了底气,只剩下了悲伤,以致于“游监”完毕,看到等候在牢房门口的殷女警时,姐竟如见到久别亲人一样,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当然各妹并不知,否则姐高大形象何在?)。
    殷女警见姐这种态度很得意,既被当做“亲人”,也就拿出了点“亲人”的模样,打开手枷后,安排姐坐在绵软的床边休息。姐还有点不知好歹,一旦坐下,就想按往昔习惯,跷个二郎腿让被锁链拽得很疲劳的双腿休息一下。孰知一跷之下,下身又是剧痛,原来前后双穴插了两根棒子,二郎腿再也跷不得了。从此以后,姐只能双腿平行着,目视前方,正襟(一丝不挂之下,其实没有“襟”)危坐,活脱脱一个淑女模样。听说,欧洲中世纪贵族小姐贞操带不离身,直到嫁入另一个豪门,才被丈夫暂时“解放”。这就对了,她们优美的坐姿,就是因为贞操带在身,不优美会剧痛,长期训练条件反射的结果,而不是什么天生有教养。
    不过,狱方给锁上带棒的贞操带,不是为了让姐将来嫁入婆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而是开刀问剐前夕的超级禁锢和羞辱。说实话,落到如此悲惨境地,连自主大小便的权力都没有,确实生不如死。现在,姐已经不太害怕凌迟了,甚至希望早点执行,以求解脱。这种思想动态虽未付诸语言,却被神态、行动、情绪不知不觉地出卖给了殷女警。她也怕在“明正典刑”之前出事,故对姐的“照顾”也更加殷勤。就拿这时让姐休息了一会儿以后来说,赶紧问是否尿急便急?
    其实,姐午饭吃得不多,水也没怎么喝,上刑具前还特地解了大小便,此时并不急。但想着能松快一时也是好的,便谎称很急。于是,殷女警就给去了腿内侧链和大腿环(不去那两样,贞操带拿不下来),然后打开与腰铐的连接锁,小心翼翼地拔出前后两根金属棒,取下贞操带,把姐领到抽水马桶上坐下。再给姐锁上了手枷,自己就忍住臭气,在旁边看着(怕姐乘机寻短见),让助手们快去清洗贞操带(尤其是那两个棒),再快速消毒、烘干备用,以防尿路感染和痔疮的发生。
    尽管双乳依然锁着,但下身双穴得到解放,姐依然感到无比幸福(真可怜啊!也说明一个道理:幸福感来自于比较),便能赖在马桶上多久就赖多久。没几天,就养成一个习惯:一半以上的非睡眠时间(睡眠时会卸掉全部刑前刑具),都在马桶上度过。殷女警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睁只眼闭只眼,一心祈祷时间快快过去,把姐送上路,就能如释重负了。
    姐也想就这样,和殷女警本相安无事混过人生最后时光,不料最高法院又派特使,提姐到办公楼审问,到死也不让安宁。当然,与往日提审官男女皆有、以男为主不同,这次清一色全是女法官,原因当然是姐如今赤身裸体,不便于男子接触。但其实,姐现在特希望被男法官审问,因为他们看到姐这模样,不可能上面不流鼻血、下面不搭“帐篷”。一旦把持不住,就有可能支开助手,关上房门,给姐去掉腿内侧链、大腿环、贞操带,把姐放倒,用肉棒代替金属棒,让姐由处女变为妇人。如果运气足够好,遇上排卵期,暗结珠胎,那姐不仅不会被剐,而且不会被杀了。至于洁身自好,在求生欲望面前,已经没有其地位了,毕竟只有保证了生命权,才能衍生出贞洁权、欲望权等一大堆人权。
    尽管姐对孕妇毫不手软,但基本上所有的合法政府,都是保护孕妇的(只有传说中国的商纣王,割开过孕妇的子宫,弹他也只是想看看胎儿是男是女,主观上并无杀人之心)。姐上大学时,还看到过一个中国古代案例:北魏宣武帝元恪在位时,兄弟京兆王元瑜为让小妾(也就是现在的小三)李氏(本姓杨)上位当王妃(两人有真爱)而起兵造反,镇压被擒后解送京师洛阳。元瑜在途中自杀身死(也可能是政敌为防止元恪赦免暗杀的),李氏和她与元瑜所生的四个儿子到达洛阳。元恪念及亲情,赦免四个孩子,但恨李氏离间了皇家骨肉亲情,决定置她极刑。而那时的极刑就是凌迟!
    你们肯定要问有什么根据?那就请看当时中书令崔光进谏的一段话:“李氏方娠,刑至刳胎,乃桀、纣所为,严酷非法,须待产毕,然后行刑。”什么叫刳胎?就是开膛破肚,把未足月胎儿拿出来(当然胎儿也活不了)。官方死刑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开膛破肚,没有一点铺垫,这铺垫当然是乱刃碎割,两个环节加起来不就是凌迟吗?
    史书惜墨如金,以“依议”二字,概括了元恪的从善如流。尽管没有继续往下叙述,但李氏这位中国古代女青年的命运很清晰:虽因怀孕躲过了“凌迟立决”,却在产后还未来得及坐月子,就上了刑场,被乱刃分身、开膛破肚(想必在狱中也像姐一样,铁链“包裹”全身,只在生娃时有片刻宽松)。而现代法律不同了,只要怀孕,立刻死刑改为死缓,不论胎儿最后是否降临人世,只要母亲不再作,就不会死(真是母亲的救命恩人!)。
    可惜,那只是姐的意淫,现代狱规:女死囚怀孕等同于越狱,让姐怀孕就犯下协助越狱之罪,没有哪位男法官敢以身试法,就算让他们来都不愿来。而来的女法官即便是个同性恋,看上了姐,也没法让姐怀孕。哎,不说了,还是言归正传吧。最高法院这次提审的目的,还是要姐交出藏匿的财产。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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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要姐交出财产,当然不可能没交换条件,这次的条件是只受一刀之苦,躲过凌迟的煎熬。姐听了就问,难道高法在审核时还会发回重审?那样能赶在秋初之前处决姐等吗?女法官说,重审是不可能了。姐又问,那如何才能躲过凌迟?女法官笑道,亏姐还是政法大学生呢,难道没看过中国清代方苞写的《狱中杂记》吗?
    姐这下就明白了,文章里面是这样写的:“凡死刑,狱上,行刑者先俟门外,使其党入索财物,名曰‘斯罗’。富者就其戚属,贫则面语之。其极刑,曰:‘顺我,即先刺心;否则,四肢解尽,心犹不死。’”清代的极刑就是凌迟,受刑者如果满足刽子手的钱财要求(根据家庭经济条件而论价,穷的可能几两银子就够了,因为外快不拿白不拿),就会被首先一刀扎中心脏致死,此后脔割的其实是还没凉透的尸体(照样鲜血淋漓,外行是看不出的)。而今“斯罗”又出现了现代版,姐就是受刑者,但刽子手换成了最高法法官,尽管姐在名义上很贫穷,他们要的却不是区区几两银子,而是至少数亿最好十几亿的巨额财产。
    不过,姐是不会上当的。如果说,二审前交出财产,按重大立功表现改判枪决,还比较靠谱的话;那么这次按“方苞潜规则”行事,纯属彻头彻尾的谎言!因为,中国古代大部分凌迟案例,固然都按潜规则,剐的是尸体;但部分朝廷钦点要凌迟的案犯,比如陈、唐、王、邱、周诸女烈,还有北魏京兆王那个倒霉的小妾李氏(其实她才是先娶进门的,只是敌不过家世显赫的皇后之妹,才让人家当了正妻),有大员甚至皇上亲自监刑,就算给刽子手一座金山,他敢徇私先刺心吗?
    如果姐只是因谋杀亲夫(妻子跟丈夫又不像父女、母子那样,具有血缘关系,何来“亲”、“干”之说?发明这个词汇的古人,脑袋分明被驴踢过)被判凌迟,只要家里豁出三分之一财产(刽子手毕竟还得让家属能活下去),确能“享受”一刀刺心的“待遇”。可问题姐不属于这种情况,而是跟陈、唐、王、邱、周及李一样的“朝廷女钦犯”,剐姐的目的是震慑与姐有同样想法的女青年,保证类似事件不会再次发生。行刑那天,重要官员、大批观众都要来到现场观看,电视台还要直播,最高法只是其中一个执行部门,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姐一个痛快吗?绝无可能。必然届时食言而肥,而第一刀割掉的就是姐的舌头,姐根本没办法再揭露此内幕交易,只好吃这个哑巴亏(届时还真成了哑巴)。
    于是,姐依然打起官腔,说多余的钱早就救济有困难群众了,手里根本就没有余钱。主审女法官还不死心,“和蔼”地说,上次就知道姐动心了,但怕自己减刑,部下依然重刑,留下千古骂名,所以不肯成交;这次是私下交易,不会留下骂名,可以放心交易。姐心想,放心了名声不会被毁,就不能放心你们食言而肥,总有一头顾不过来。虽然姐可以献一半,另一半留给父母(忘讲了,留了两个银行地点、密码,前一个给了父亲,后一个确实打算关键时刻交给狱方保命用的),但没把握的事情不能做,还是让母亲找的孤儿多得一点,长大后也能多感激姐这个名义母亲一分吧。
    姐当然不会讲明实情(那样,不死心的她们还会继续忽悠),索性将装傻进行到底。几位女法官看捞不到油水,完不成上级任务,不禁对姐怒目道,既然冥顽不化,那就好回去准备起来了。虽然她们没说“准备”什么,但姐心如明镜,无非是准备接受第三次也就是最后、最大的一次“手术”:凌迟处决。姐对此准备得太久了,承受力可以说已百炼成钢,有些女囚犯一听到死刑判决就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情况,是不会发生在姐身上的。那些没出息的贱货,多半是犯了贩毒这类罪,根本就没有赴死的思想准备,所以会吓瘫,但那能免死吗?
    既然要来的就快来了,姐回到牢房就要求提供纸笔,以写下遗书,狱方如果愿意用手机摄像,姐还想留下遗言。遗书、遗言的内容,其实与父母会见时已经交代过了,无非此时再复制一遍,以示郑重其事。至于那些没出息的女死囚,忏悔所犯下的罪行,带有表演性质告诫世人不要学她们样,表示来生要做个好人的文字语言,在姐这儿是不可能有的。姐的态度依然一如既往:惩罚小官巨贪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举,绝无半点后悔;如果有来生,还要这么干!至于理由就不用重复问了吧,姐前面已讲了N边,就是为日后跟陈、唐、王、邱、周一样,成为人们敬仰的女烈做铺垫。当然,她们是农民起义女领袖,姐是市民起义女领袖。要实现这一目标,姐英勇就义时必须做到“虎死不倒架”,确切地说是“虎剐不倒架”。
    不过,姐这头母老虎还没剐呢,网络世界已经给姐的肉身,安排了经济效益最大化的归宿。有人按农业社会先例,说把姐弄成“肉一堆、内脏一堆、骨一堆”,就心满意足了,那他就OUT了。商业社会岂能如此暴殄天物?已经有人开始为肉身的综合利用,进行网络营销造势了。他们首先说,姐作为一头凶残伤人的母老虎,骨头就是“虎骨”,只要搞上一小块,
    进行炙酥(中药炮制方法,即把姐骨去净筋肉洗净阴干,然后敲碎除尽骨髓和油脂,置锅内用麻油炸酥后,再把沙子放入锅内炒至轻松,加入净骨,炒至黄色筛去沙子,将骨乘热倒入醋内淬酥,取出晾干)后,与木瓜、川芎、川牛膝、当归、天麻、五加皮、红花、川断、白茄根、玉竹、秦艽、防风、桑枝(切碎)等中药材,一起捣成粉末,盛入夏白布袋,用上好高粱酒泡上七天,滤清加冰糖,就能制成“虎骨木瓜酒”,喝了可祛风湿。
    肉身的第二项功用,就是一刀刀剐下来的肉。据网络推广帖说,只要吃上一小块,女性青春常驻,男性身强力壮;至于头刀割下的肉,应该就是舌头,吃了更是好运连连,不仅身体康健,而且求财致富易如反掌。而特殊部位的肉,更有吃啥补啥的神奇功效:发育期的小姑娘只要一小块吃姐的乳房肉,就能在长成后,双峰挺拔、高峻、丰满;新婚妻子也吃姐一小块内外生殖器,就能迅速怀孕,生下儿子将来是帅哥,女儿是美女。
    由于法律禁止移植死囚器官,姐健康的心、肝、肾不能挪作他用,只能跟肠、胃、肺、胆等器官一起,当作特殊滋补品被人吃掉。网络“吃货”们宣称:中学生吃了姐的心,立马心窍全开,学习成绩突飞猛进,高考状元唾手可得。近视眼吃了姐的肝,立刻耳聪目明,视力达到飞行员标准。老夫吃了姐的肾,持续雄起如青少年,与少妻做爱时,再也不需要借助不可靠的伟哥。老烟民吃了姐的肺,气管炎不治而愈,再无咳嗽之苦。而姐的胃可以切成“虎肚”,只需要一小块,就能让群医束手、濒临死亡的厌食症患者,恢复正常进食,起死回生,回归社会。姐的小肠衣灌以猪肉,就是上好的香肠,小孩吃了生长迅速,将来个头蹿到190厘米不成问题。姐的胆当然就是“虎胆”,有部电影叫《英雄虎胆》,可见吃下去就能胆大无比,应该特供侦察英雄。
    至于姐被凌迟时流出的血也不能浪费,应该涓滴归盆,拿上好的白面包蘸一蘸,绝对是治疗癌症的灵丹妙药。但无非是古代人血馒头治痨病的翻版,由于旧称痨病的肺结核已经不再是绝症,刽子手为了多在姐这样的死囚身上赚钱,就把现代绝症癌症替换掉了痨病。而为了区别于被鲁迅批臭了的“人血馒头”,改用了面包。综上所述,姐在这些愚昧无知的“吃货”眼里,就是“一身是宝”的动物,没什么可丢弃的东西,火葬场根本插不上手。尽管在有识之士眼里,那都是无稽之谈,但这些没多少文化的打工者或暴发户,却信以为真。网上显示(姐等上刑场前,可以通过上网看报了解外界信息),跃跃欲试想一尝为快的,就是他们。而由于暴发户少、打工者多,刽子手只能将姐肉身尽量割小,实现“薄利多销”。只有头刀肉因暴发户竞标,听说已经涨到了十万元。
    与姐相比,各妹在这群造势的“网络吃货”眼里,同样已经变成了食材,只是“珍贵程度”要略逊一筹。姐们共有十人,“吃货”们就把十二生肖中的鼠和猴去掉(鼠人见人嫌,猴则太有灵性),用其他生肖命名姐等。姐已被定作为“虎”;狄莺被判车裂,古时又称“五马分尸”,故被定作为“马”;沈梦瑶是含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女,因此被定作为“龙”;秋心妍被判火刑,肉体会被烤成“羊排”,由此被定作为“羊”;林珊月被判活埋,而兔善钻于土中(所谓狡兔三窟),附会而被定作为“兔”;穆洁被判斩首,行若肥猪被宰,当仁不让被定作为“猪”;杜胜男被判枪决,只有飞禽才要用枪打,因而被定作为“鸡”;金丹桂被判绞刑,一般杀狗都是活活吊死,所以被定作为“狗”;花月蓉被判的电刑,适合屠宰体型庞大的家畜,十二生肖中牛体型最大,顺理成章被定作为“牛”;赵蕊被判注射,处死时使用的是毒剂,理所当然被定作为“蛇”。
    这九种生肖里,只有小沈的“龙”最受“欢迎”,龙肉没有人吃过,谁都想尝一尝。更何况,她还不是条一般的“龙”,而是条享尽荣华富贵的“福龙”。昔日,明末李自成打下洛阳,将抓获的福王朱常洵洗刷干净,跟头梅花鹿一起扔入大锅合煮,煮熟后一块剁碎了吃肉喝酒,名曰“福禄酒”。而小沈这条“福龙”,恰好也是受下油锅的烹刑,如果刽子手预先杀只梅花鹿,丢在“刑锅”里,那当代“福禄酒”不就喝上了吗?由于这个道理,小沈的肉身在网上叫价也不低。不过,已经被人加倍整体买断了,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富翁爸爸。沈父买断女儿肉身,当然不是准备加只梅花鹿喝“福禄酒”,而是尽可能保护女儿遗体,厚葬以寄托哀思。
    但剩下八妹的肉身就不怎么“受欢迎”了:马肉不怎么好吃,马肝据说还有毒;蛇肉更可能有毒;猪、牛、羊、兔、鸡、狗肉,菜市场大量供应,没有新鲜感。何况那只是应景叫附会个动物生肖,其实全是人的尸体,讲不出像姐这般名目,恶心还来不及呢,谁人会吃?对此,刽子手也无心分割,顶多连四肢带躯干低价“打包出售”,愿者上钩。若实在无人上钩,也只好有劳火葬场了。不知狄、秋、林、穆、杜、金、花、赵诸妹,闻此消息是喜是悲?
    你们听到这里,肯定会问:只有吃心吃肝,怎么没有吃脑吃眼吃鼻吃耳朵的?那就告诉你们吧,姐们的头颅是要长期保存的。据说,姐、小狄、小穆三人的头因为脱离身体时并未脑死亡,第一步赶紧接上人造营养血液,然后送到医学院供养,看能否长期存活?如果能活,意味着人类科学取得了重大进步,将作为试验品得到长期供养,直到自然死亡为止。这对姐等三人也算不大不小的利好,虽然失去四肢、性别特征,甚至享受不到饮食乐趣,无法表达自己意思;但还能通过视觉、听觉、嗅觉感知世界,还能进行思考,总算还有半个人生。至于其他七妹的头颅,身体死亡与脑死亡发生在同时,再输人造营养血液也没用了。
    但万一科学试验失败,姐等三人的头接不活,怎么办呢?也要保存,不过是和其他七妹的头颅一起,浸在福尔马林液里(接活的头颅最终死后,也要走这条路),定期拿出来示众,以警示犯罪。这种处理方式古已有之,中国新朝唯一的皇帝王莽被农民起义军斩首后,其头颅就被此后的王朝作为国家宝物,与汉高祖刘邦断白蛇剑、孔子屐等一起,入藏武库,直到270多年后的西晋年间,才因为一场大火而被焚毁。近代抗日英雄杨靖宇的头颅,也被日本鬼子泡在福尔马林液里。这样看来,姐们的头颅至少也可以保存两三百年,如果没有遇到大火、地震这类天灾,说不定千年后都能看到。那样也好,当世道翻转、姐恢复名誉变成女英烈时,也好让后代瞻仰。
    在保留头颅的同时,姐们戴过的“活”的和“死”的刑具,都要刻名长期保存。具体分类是,姐在押解途中戴的那些刑具,尽管后来让渡给了各妹,但全部刻上姐的名字,还给当地警方,作为镇地之宝收藏。遇到当地“涌现”出来的身材与姐相仿的重案女死囚,就给她们戴上,如也伏法再刻上伏法者名字,循环往复,成为刑具中地区重器。
    而姐等入“天牢”后戴到现在的刑具更加“珍贵”,不管是在行刑前取下的,还是行刑后从完整或残缺的尸上取下的,一概刻上各自名字,收藏在国家监狱里。遇到像姐们这等国家级重案女死囚,依照案情轻重,考虑是给她戴姐的刑具还是其他各妹的刑具;如果周边国家有相似情况,来借这些刑具也可借给(当然,身材也必须与姐等相仿,至少戴得上去)。但不管怎样,新“涌现”的女死囚一旦伏法(那时必然的),就必须加刻她的名字,归还国家监狱,成为重器中的顶级重器。在没有女死囚要戴的年份,也得遇雨季在女警中征集志愿者,每天按时佩戴刑具,用活人的生气,滋润这些刑具中的国之重器,以免锈蚀。
    姐对这样的处置倒也满意,因为等恢复名誉后,这些刑具就会摇身一变而成“革命文物”,放在博物馆里,就是最好的传统教育用具。如果为姐等拍摄影视作品(现代树碑立传的重要手段),还可以以实物仿制道具,甚至直接用原物,给女演员们戴上,再现姐们在狱中“坚贞不屈”的“光辉形象”。仰慕姐的少女们若想体验姐们在狱中的心路历程,也可出钱订购全套刑具的复制品,在家里或专门的仿监狱体验所,戴着它们一过其瘾。
    不过,姐操心这些有点多管闲事,来日无多,不如多想想如何过好屈指可数的每一天。8月27日,也就是二审判决后的两周整,最高法下达了姐们死刑的核准令。在通知姐等的同时,殷女警和蔼地告诉姐,还有什么想吃想看想玩的,都可以提出来,只要具备条件,狱方尽量满足。姐提了要看自己所有戴刑具的视频,马上得到满足,却对想吃什么一言不发。殷女警猜到了姐的顾虑,解释说,从现在到执行死刑,还有三天时间,丰盛的最后一餐,放在第一天。之后就断食改输营养液,等行刑时已全部化为粪肥,灌肠排出,完全不必担心,前脚吃到胃里、后脚开膛破肚掏出来这种事发生。所以,山珍海味尽量吃,而不要把美味佳肴掀翻在地,让其成为一堆难看的垃圾,暴殄天物。
    见内心所想被人看穿,姐脸颊一红,不禁低声问殷女警,是怎么知道姐心事的?她笑笑说,姐预见能力强,当然会有此推想;而自尊心强,坚决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加上性格暴烈,会先不说出,届时以极端手段发泄。说得姐不由赞叹,知柳敏韵者,“殷姐”也!“殷姐”一高兴,说什么也要让姐最后几天过得幸福愉快,张罗这张罗那,尽量满足各种要求。
    但要求再多,时间就是那么短短的三天,姐吃完生平所好山珍海味的第二天,便开始禁食。第三天也就是8月30日的凌晨,姐等十人被唤醒起床,不管有无便意,一律去厕所排出大小便。然后,十人排队到狱医务室灌肠,直到把肚腹弄得干干净净,天色已经大亮。这时,大批武警荷枪实弹来到国家监狱,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姐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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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果然没过多久,“最高法院法官”来到现场,宣布对姐们十人下达执行死刑令。随即,进入验明正身程序,与过去只是问一问姓名、看一看容貌不同,要验证留存的指纹、掌纹,如果发现有异,还要立刻抽血,在现场检查DNA。总之,死囚想找人顶替,基本是不可能了(同一个受精卵的双胞胎除外)。按执行枪决程序,正身被验明后,就要去除刑具,五花大绑起来。但姐已然判的是凌迟,姐等大多数人又赤身裸体锁着乳枷、贞操带,高法当然希望保持这种姿态;所以并不上绑,让姐们依然戴满刑具,直接奔赴刑场。
    不过,高法不准备让姐等死前再有说话的机会,在问有何遗言的同时,又拿出了一件刑具。姐定睛看去,那小小金属刑具比嘴巴大不了多少,横向四根圆柱,纵向六根螺栓。中间两根圆柱夹住伸出的舌头,上下两根再与中间两根一起夹住上下嘴唇;调节六根螺栓,就能把舌头牢牢锁在口腔之外。这副刑具的名字不问可知,当然是舌锁。它非但让姐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无法说话,而且下凌迟第一刀时快捷利落,再不需要先用钩子把舌头勾出来了。
    姐可不想马上就不能说话,跟“法官”据理力争,说遗言应该到刑场再留,之前不应剥夺说话权力。并表示,到了刑场会主动配合伸出舌头,戴上舌锁;但现在要戴,誓死不从,除非先把舌头钩出,鲜血淋漓。来做最后采访的陶悦欣也帮姐说话,想来她欲在路上再从姐嘴里,挖出点临刑前的素材吧。“法官”显然也不愿在行刑前就破坏姐的身体,踌躇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但要求说话算话,届时一定要配合戴舌锁。连被乱刃分身都要配合,真是悲哀啊!但为了多保留一会儿说话的权力,也只能答应了。
    既然不上舌锁,“法官”就催上路了。尽管戴着大腿环走得很慢,但到女监狱楼门口的这段路,姐还得自己走。照例是无人机环绕拍摄,因为是最后的影像了,姐不顾满身重链、赤身裸体,马上就要惨死,依然是昂首挺胸、神态自若。记得1950年台湾吴石案中,共产党员朱枫、聂曦上刑场留下的照片,跟刻意拍摄的故事片里的革命先烈完全一样,根本不需要表演。临刑前的姐也必须做到这一点,将来才有可能翻身、恢复名誉。
    到了门口自有刑车来接,姐和狄莺、沈梦瑶、杜胜男都锁着大腿环,腿迈不上去,都是被架上去的。其余六妹则能自行走上去,尽管马上就要赴死,她们却无丝毫胆怯,没有一个腿软的,更不可能像有些人期望的那样尿失禁(灌肠后不可能有大便了)。刑车是由豪华大巴改建的,给姐等准备的都是标准审讯椅,上车后各就各位,打开手枷,然后手脚全都锁在椅子上。而且,每人边上两名女特警“服侍”,不会有一点逃跑机会(赤身戴这么多刑具,就算跑到街上,也会被人送回来)。
    从国家监狱到作为刑场的国家体育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这段生命的最后旅程里,说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假的。但表现出害怕能不死吗?显然不能,而且会给后人留下贪生怕死的印象,那就永世不得翻身了。所以,人生最后一程不能出现纰漏,一定要保住晚节。但光这样想还不行,九妹中万一有个别控制不住恐惧心理,发泄了出来,很可能传染给其他人,最终形成气候,就难保姐不受影响了。为此,还得先发制人,用向上的昂扬正气,压制住行将惨死而生发的恐惧。至于办法也想好了,姐就唱最拿手的家乡戏越剧《红楼梦》,争取带动大家都来唱家乡戏。
    正想到这里,陶悦欣拿着话筒,来与姐进行“终极对话”,问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姐毫不含糊地说想唱堰剧,说着就扯起嗓子唱了起来。小妹们受到了感染,也在姐唱完后,依次献唱各自喜欢的家乡戏。小狄唱的是川剧《柳荫记》,小沈唱的是京剧《霸王别姬》,秋心妍唱的是东北二人转《马前泼水》,林珊月唱的是吕剧《姊妹易嫁》,穆洁唱的是柳琴戏《喝面叶》,小杜唱的是晋剧《蝴蝶碗》,金丹桂唱的是陇剧《三姐思春》,花月蓉唱的是秦腔《法门寺》,赵蕊唱的是平剧《玉堂春》。
    到达刑场就没胡思乱想的机会了。姐被戴上手枷,架下刑车后,刑场整体布局映入眼帘:绿茵场中央搭了一个小小台子,后面竖起三根结实的钢柱,分别在上面布设了不少铁环,显然就是姐的剐刑台。剐刑台与主席台之间,呈五角形停着五辆越野吉普车,车的尾钩上都连着铁链,不问可知,将用来对小狄执行车裂。而在剐刑台的另一面偏南处,架设着一口比浴缸大两倍、周边布满尖刺的超级大锅,里面盛满了冷水,下面有多个液化气灶,但尚未点火,当然是要对小沈执行烹刑。偏北处则有一个巨大的柴火堆,堆上独一根粗壮铁柱,亦有铁环之类,自然是小秋的火刑柱。
    体育场北半圆区的跳远沙坑,里面的沙子已经挖出,在一旁堆成了一座小山,坑内深达2米,那就是小林的活埋地点。而在剐刑台与沙坑之间,安放着一架法式断头台,那是为小穆准备的。在剐刑台南侧,一个标准绞刑架高高竖立,肯定是小金的归宿。至于小花的电椅、小赵的注射床,因为占地面积有限,并排于南半圆区内。听到这里,你们一定会问,小杜在哪里枪决呢?这就不清楚了。但估计,等小狄车裂完,打扫现场后,原地挖一个小小的血坑,就可以用来执行枪决。
    按照姐的想象,如此处决必为一场盛典,体育场应该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可实际情况是,看台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姐们归宿已定,回天无力,只能听凭处置。由于没有观众,监刑“法官”也没让姐等绕场一周,而是直接把每个人押往行刑地点。女特警们要架着姐走,姐用半是威慑半是恳求的语气,表示人生的最后一小段路,希望自己行走。“法官”料也不会有啥意外,不但首肯,而且让去掉了手枷。
    链声铿锵中,姐披挂着满身金色刑具,艰难却坚定走向剐刑台。阳光照在身上,泛起阵阵金光,连姐看了体育场大屏幕上放映的自己形象,都觉得美丽。但这美丽的躯体,马上就要在锋利的钢刀下,化为血腥的碎肉(现场没有观众,姐的肉哪有“销路”,总不见得冷冻快递吧?看来,所谓一身是宝、综合利用,也是“网络吃货”们的意淫)。把美的东西毁灭给公众看,是为悲剧,姐之死应该也属悲剧吗?在认为姐是为民除害的人眼里确实如此;但在认为姐是无恶不作女魔头的人眼里,姐貌美心毒,剐后那些血淋淋的碎肉、碎骨,才是本相。今日餐千刀殒命,千秋功罪如何评述?一定会光彩照人的!姐有这个信心,但前提是必须走好这最后一程,决不能露出贪生怕死的丑态。想到这里,姐的步伐更为坚定,神色更为坚毅,相信不会逊于走在马场町刑场上的朱枫。
    姐前后穴都插在金属棒,下面锁在大腿环,步幅很小、频率很慢,但从跑道边到绿茵场中央的剐刑台距离也不长,不久后还是到了。不需要女特警们挟持,姐自己克服着锁链的重力,勇敢地站了上去。随即,女特警先除去腿内侧链,继而打开贞操带,拔出双穴里的金属棒,下半身去除大腿环、膝镣、钢凉鞋,上半身去除肩铐、肘铐,身前身后去掉两根连接铁链。然后,她们就把身后脖铐、乳枷、腰铐上的环,纷纷固定在中间那根铁柱上;还把一袭长发高高挽起,绞入柱子上方的铁环里。这样,姐身体已被锁在柱上,再也无法挣脱。
    这还没完,女特警拿来了金属切割机,将姐双手上的手镣链两条和手掌镣链、手指镣链各一条,双脚上的脚镣链两条、脚掌镣链、脚趾镣链各一条,悉数从中间切断。这样,焊死在手镣、脚镣间的连接铁链,也就同时脱离。然后,她们拉着姐脚上这些铁链,纷纷锁入旁边两根钢柱下端的铁环群里,被铁链牵着,姐双腿一下分开呈60度夹角,娇羞的下部暴露无遗。同时,她们又拉着姐手上这些铁链,纷纷锁入旁边两根钢柱上端的铁环群里,姐双臂略微向上呈120度夹角,锁着乳枷的双峰更为挺拔。而整个人就呈大字形,被牢牢锁着,除后背脊柱一条线被柱子遮蔽外,一身如凝脂般的冰肌玉肤基本裸露着。但四肢和躯干侧边,还有多条铁链裹着,刽子手说一妨碍下刀,二粘在已割开的伤口上易感染,姐很可能熬不过六七个小时全过程,就提前死亡,所以也都去掉了。
    一切安排妥帖,“法官”问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姐答该讲的已经讲了,该写的也留下了遗书,然后大无畏地表示,可以让刽子手动刀了。“法官”说既然这样,就配合戴上舌锁吧,切勿食言。姐道既已答应,决不食言,便尽量把舌头伸出,方便女特警操作。你们肯定会觉得姐傻,凌迟已经是最重的刑罚了,而且马上就要开始执行,难道还会挨什么别的整吗?又何必遵守诺言。但姐是这样看的,尽管转眼就要惨死,但做人的基本原则还要恪守。如果不是法官答应,姐的舌头一路上不是锁着,那还有最后唱家乡戏的机会?姐最后食言,他固然拿姐没什么办法,但以后却不再会相信任何人,吃苦的是后面的女死囚。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姐不仅言善,心也善了,希望来世做个好人。更何况,如不履行诺言,刽子手就要用铁钩把姐舌头钩出;若不顺利,还要敲牙拔齿,更加吃苦,还是主动配合为好。
    姐心理素质奇好,虽死在片刻之后,却还乘锁舌头的空隙,扫视部下们此时状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狄的多余刑具也被清除,正呈大字形闭着眼睛安详地躺在地上。与姐相比,她的乳枷和腰铐也没有了,但前后连接链依然与脖铐相连,只是另一端不再连向身体其他部位,而是连向了一辆越野吉普的尾钩上。她的手镣、脚镣各两副、手掌镣、脚掌镣、手指镣、脚趾镣各一副也都被切断,断链则相应连到了另外四辆吉普的尾钩上。在后面一点的地方,小杜除原来的刑具外,正手加戴了一副手枷,昂首挺胸站在那里,显然是要等小狄行刑、空出场地后,在那里接受枪决。
    右侧眼角余光里,姐看到小穆睁着明亮眼睛的美丽头颅,已经卡在了断头台的砧板上。除了不让刀刃切脖子的脖铐已被除去之外,她的其他刑具并未除去,只是双手被扭到身后,被手枷反向锁住,唯一一副手镣的镣链紧紧勒在了腰铐上面一点的肌肤上。再远一点,小林正走向跳远沙坑,身上刑具一点都没减少,反而还正手锁在手枷,一眨眼功夫,她就被推下沙坑,看不到人了。
    姐的眼角余光又转向了左侧,近处,小金已经站在了绞刑架上,脖子上套在绞索,双手也被手枷反向锁住,两副手镣的铁链紧绕在腰腹部上,只是还没套上黑头套,美丽的双眸也深情地凝视着姐。她的刑具非但没有减少,而且还在脚镣和钢凉鞋的铁链上,各栓了一个沉甸甸的铁球,以便在执行绞刑时增加重力,快速殒命。再望远看,小花已被锁在与审讯椅差不多的电椅里,因为双手双脚都椅上的锁环里,刑具不增不减,但头上戴了钢制的头盔,手腕和脚踝也缠上了电极。为了防止通电后眼珠突出,上下眼眶都贴上了胶布,这让眼神多少有些变形,但从嘴角上露出的微笑看,显然下了视死如归的决心。而小赵也被固定在了注射床上,尽管是仰面卧姿,但因为注射床属于特制,在贞操带、腰铐、肘铐、脖铐位置都开了凹槽,所以身上刑具也都还戴着,至死方休。尽管从姐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相信她也对死亡充满了轻蔑。
    七位部下的情况姐都看到了,唯独小沈和小秋的行刑地在身后,目力难以企及。姐也想扭头回看一下,无奈脖铐本身就有限制,被绞住的头发更使脖颈难以转到分毫。倒是“法官”看出了门道,笑曰都到这个时候,还想着手下党羽情况呐,看来不让瞧一瞧,姐走在黄泉路上也不安心啊;好在剐刑台底盘有机关,可以连同三根缚囚柱一起360度旋转,不如就转过去,让姐最后瞅瞅两名部下的情况吧。
    “法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把剐刑台转了180度,让姐看看小沈、小秋的情况。此时,大锅下面液化气灶已经点了小火,在慢慢加热。小沈身上的刑具,除了加罩乳枷和贞操带之外,都已经被除去,另外用细铁链捆成正向四马攒蹄式(这样入锅后,弓形身躯正好与大锅的弧度贴合,保证身体基本浸在沸水里),侧卧在草地上,嘴角撇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旁边停着一辆装载机,显然马上用于把她丢进大锅之中。小秋也已经被绑在了火刑柱上,身上刑具一件都没卸,脖铐、乳枷、腰铐都连在了柱子上,另外还在胸腹间、大腿、小腿、脚踝加绑了四根铁链,加上两副手镣的铁链,六根铁链横亘在她身前。然而,临刑前的小秋神色刚毅,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很有当年圣女贞德之风。
    看到所有部下在死亡面前没有恐惧,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也感到了无穷的力量,眼里闪现出坚定、愤怒和不屈的火花。正在出神,“法官”喝道,所有情况都已经看到了,现在该上路了。不过,他“请”姐放心,尽管姐是第一个执行,却是最后一个咽气,有机会看到每一个部下的结局。说话间,剐刑台又转了180度,回到了原位。刽子手持刀欲割姐被锁着的舌头,却又迟疑道,姐一双喷着烈火的眼睛,让他不敢直视,行刑全过程长达六七个小时,一直这样精神要崩溃的。传统做法是,在姐的额头上割下两片薄而长的皮肉,让其垂下遮住眼睛。但现在有高科技手段,就不用这样了,毕竟还要使姐的头颅保持基本完整,力争接活,实现生命科学的突破。
    所谓的高科技手段,看似一副眼罩,姐虽不能说话,心道无非是生命最后几个小时做瞎子呗。可一戴上才知道,所谓眼罩,其实一副VR眼镜,里面播放的就是姐等的死刑执行3D影像直播。姐看到的场景是,刽子手的助手们正忙不迭地在姐身体各部位:舌根、乳头、乳房、阴道、肛门、四肢、手指、脚趾、背肌、胸肌、肚腹、臀部,一一进行标记;身上的感觉是,相应的身体部位感到了阵阵麻痒。
    这一过程的时间不短,姐内心最后一次翻江倒海:这分明就是在宰猪嘛。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姐虽铁索缠身,却吃好睡足,享受特级医疗护理,分明是被当头猪在养。现在“猪”养肥了,就该杀掉吃肉。但猪是一刀毙命,慢慢在尸体上宰割分肉,对姐却是活体割肉。想起来了,中国清代有个寡妇喜欢吃活驴肉,就把一头驴栓在木桩上,想吃哪块肉就割哪块,等肉吃得差不多了,驴才断气。这样看来,姐不是一头母猪,而是一头母驴,为满足虐食者的嗜好,就要被活割吃肉了。
    正想到这里,姐的舌头突然一凉,随即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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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姐知道,这是凌迟行刑开始了。果然,从回放的广播里听到了“最高法院法官”下达的对柳敏韵行刑的命令,只是姐刚才想得出神,未加注意听。几乎就在同时,从九个地方传来了九声撕心裂肺的女声:“柳姐!”这当然是九位小妹与姐的诀别之声,姐也很想跟她们诀别,怎奈舌头已被割掉,断处不仅火辣辣地疼痛,而且流淌在汩汩热血,渗入嘴中咸甜交错,更不可能说话了。当然,就算没被割掉,舌锁依然不去,也是开口不得。无奈之下,姐只能用嗓子干嚎几声,算是应答了。
    可断舌处的血还是止不住,姐觉得全身所有血液都要从此处流出来了,这样也好,直接把血尽而死,用不着受后面的痛苦了。当然,接活头颅的机会将随之丧失,但姐根本不在乎,科学实验历来都是艰难曲折,不可能一次成功。所以,为小概率的侥幸,忍受极度痛苦一点不合算。而刽子手却不能熟视无睹,让姐只受点割舌小罪,就去西方极乐世界报到,遂拿了不少粗盐抹在伤口上。这下血止了,伤口却又加痛十倍(这些情况,姐都是在VR上看到和身体感觉到的),姐有心大嚎,可为了将来平反当女英雄,便忍而又忍,不发一声。
    血一旦止住,刽子手便捏住了姐还被细链锁着的左乳乳头,正要下刀切割,忽听“法官”又下达命令:对狄莺执行车裂!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而VR中的镜头也切换到了小狄哪儿。只见她的身体脱离了地面,也呈大字型悬浮于空中,就像勇士安泰离开大地母亲一样变得孤立无援,处于任人宰割境地。
    片刻之后,负责协调的执行长打出一发信号弹,顿时,五辆挂在爬坡档的越野吉普同时发动。古时四驾马车的拉力,已经是武林高手所无法抵挡,发动机扭矩产生的巨大拉力当然更加无坚不摧,只听到小狄“啊”的一声惨叫,身躯就在一瞬间裂成了六份,头颅与四肢各随着一辆车飞驰而去,失去依托的躯干突然从一米左右的悬空状态,重重跌回到地面。鲜血从躯干断口喷涌而出,暗红的内脏没有肌肤保护,慢慢向外蠕动;场面之凄惨让人不忍卒睹。而八位还没被处决的小妹,这时才喊出了滞后的“狄姐”、“狄妹”,姐则仍是嚎叫,都算是向她做最后的告别。可惜她已经听不见了。
    因为行刑持续时间极其短促,小狄不曾出现尿失禁的丑态(腹内粪便已经灌肠排尽),更大的可能是,她根本来不及感受痛苦,就受到了致命一击。至于真实感觉如何?除非其头颅能够重新被接活,才能以某种方式表达(没了肺和声带,说话肯定是不可能了)。为了不让头颅被吉普拖坏,小狄身首分离之后,拖拽着脖铐的吉普就停下了,头颅稳稳地落进了事先放置在那里的软筐里。几名医护人员抬着筐子,飞快地跑进一辆大型救护车里,救护车随即发动开走,显然里面也有暂时给头颅供血或让头颅冷冻不至于脑死亡的医学仪器,而正式的接活手术,要到专门的医学研究所去做。接下去,四名男法警从小狄已经断裂的血肉模糊四肢上,锯下与越野车挂链相连的死镣镣环,作为收藏品。至于她残破的身躯,倒底是当作“马肉”贩卖,还是运去火化,就不得而知了。可怜小狄本是良家碧玉,被姐拉下浑水,竟得如此悲惨下场。
    姐正沉浸在对小狄香消的悲伤之中,左边乳头根又突然一凉一疼,VR镜像上显示,左乳头已被齐根割去。刽子手接着在右乳头上如法炮制,姐如玉峰般的双乳顶端,便涌出两股热血,远观就像点缀了两颗鲜红的樱桃。而原来锁住乳头的金属细镣,已经被顺势拿下,作为著名“刑具收藏品”,小心保存起来了。接下去,肯定是要割掉整个乳房,已经感到很疼痛的姐,还得继续忍受更大的折磨。但还没等到下刀,又听到“法官”下令,对沈梦瑶执行烹刑!随即,所有注意力被集中到了小沈那里。
    只见那辆装载机十分平稳地把小沈铲进了大斗里,然后慢慢升起,缓缓凑近热水已经沸腾的大锅,突然猛地一个倾翻,就把四马攒蹄的她丢了进去,却依然停在原地,用装在大斗上的摄像头,转播人落锅中的行刑实况。没有任何衣衫阻隔沸水,小沈在刹那间被烫得惨叫不已,竭力扭动着被铁链捆在一起的四肢,希望能挣脱开来,再抓住锅的边缘翻逃出去。但其实,就算她挣脱成自由人,也休想成这口大锅里逃出来,因为锅边缘布满了尖刺,足以将身体任何部位刺穿。即使侥幸翻越出来,也最多晚死一两天,因为严重烫伤引发的皮肤感染,根本无法治愈。但小沈显然只求眼前,还在绝望地挣扎,且不再玩世不恭而不断惨叫,与另外七妹叫喊的“沈姐”及姐的干嚎混杂在一起,让刑场充斥着肃杀、恐怖、凄惨的气氛。
    终于,小沈无力挣扎,静静地沉到了锅底,任由沸水烹煮,完全失去生命体征,成为一具被煮熟的尸体。当然,没有人往里加只梅花鹿同煮,而是小心翼翼熄灭了液化气灶,等水温稍低,就捞出遗体,戴着耐热手套,解开捆绑其上的铁链,再放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精致的金属棺(显然是其父为她购置的)中,抬到一辆豪华大巴,驶离了刑场。目的地不问可知,就是沈父居住的豪宅,小沈会在那里被除下乳枷和贞操带(这两件刑具必须还给狱方),穿上豪华衣服重新入殓,享受厚葬待遇。虽说终难免于惨死,但比起姐等下场,她已是好了千万倍,这就是原生合法金钱的力量(姐抢来的非法金钱就无此力量)。
    就在对小沈行刑的同时,刽子手乘姐注意力分散,动手开割一双乳房。具体的手法是,先像分西瓜一样,把高耸的“玉峰”十字划开,然后层层平切,一刀下去就是四片肉,但刀法控制细致入微,每刀所切肉片极薄,以至于割掉一只乳房,需要近百刀。一直关注着VR镜里小沈下锅的姐因此浑然不觉,直到小沈玉殒,VR镜回放凌迟双乳,才感到了迟来的巨痛。而姐这对赖以打击小贪巨腐的“得力助手”,就此不辞而别,让姐从此失去女性魅力,成了中性人。当然在很短暂的将来,姐也要与世长辞(搞成这样,就算“皇恩大赦”,也不想活了,养好伤后一定自尽)。而在对姐怀有刻骨仇恨之人看来,这对漂亮的乳房也就是在提前替姐赎罪而已。
    刽子手干完了这单“活”,退下去稍事休息,喝茶抽烟,由其助手给姐剃去阴毛。下一步行刑不问可知,要剐掉生殖器,让姐彻底做不成女人。正当姐为从未有过性体验而遗憾时,“法官”再发一令:对邱心妍实施火刑。VR镜随即显示,小秋脚下的柴堆被点燃,行刑的火焰升腾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三位走在姐前面的部下了,剩余六妹照例又是一声声悲伤的呼唤:“秋姐”,没了舌头的姐只能用嚎叫来给她送行。
    但与小狄顷刻殒命、小沈急于挣命都无法回应不同,火刑执行的时间比较长,小秋还能与大家互动一段时间。具体情况以圣女贞德被害的欧洲中世纪火刑为例,全程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贞德即遭浓烟窒息身死;第二阶段,她的遗体被烧成焦炭;第三阶段则类似于现代的火化,最后则是把她的骨灰洒入塞纳河里。对比下来,小秋的火刑有所不同(姐虽身受凌迟极刑,死在顷刻,但喜欢钻研问题的个性不改),第一阶段的火并无浓烟冒出。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柴堆最表面有一层无烟的上好木炭,一层阻燃的薄金属膜把它们与下面浇过水的湿柴分隔开;该阶段的“小火”,主要目的是舔食小秋娇嫩的皮肤。经过一段时间炙烤,她本来比姐等黄种人更白的皮肤慢慢变成了樱桃红,捆在身上的铁链也不断升温,剧痛使她面部表情极其痛苦。但因为无法动弹,小秋索性不再挣扎,一心一意与小妹们道别,后来又咬牙唱起了家乡戏。但不久,上层木炭烧完,刽子手们揭去阻燃金属膜被,火刑便进入了第二阶段。湿漉漉的木柴产生出滚滚浓烟,把她身躯紧紧地包裹起来,除了尚能听到浓烟里剧烈的咳嗽声外,画面上什么也看不见。待到湿柴烤成干炭浓烟散去,小秋早已“羽化登仙”香销玉陨。但刽子手还不罢休,泼洒上大量的油料,把火刑推向第三阶段。直到小秋躯体变成焦黑的“碳棒”,整场火刑才告结束。当然,“烤羊排”是没法吃了,只能送火葬场进行“深加工”。
    火刑持续时间很长,给姐行剐刑的刽子手不可能干等,开始对剃掉阴毛的外生殖器下手。他先将两片阴唇乱刀割碎,再把阴蒂抓住拉起,一个旋刀连处女膜一起割下,并用粗盐止血。姐虽有一身功夫,但此处是女儿身最敏感部位,从未经过锻炼(当然也不可能锻炼),与普通女子一样娇嫩柔软,屠刀到处,自然痛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再也无法顾及身后名声,忍不住失声惨叫。刽子手不会放过内生殖器,等姐惨叫停歇、血流暂止,又痛下毒手,屠刀直指小阴唇、阴道,最后剜到了子宫,奋力一拉,将其剥离了姐身体。可怜姐做母亲的资格,也在死前几个小时被剥夺,人体八大系统已去其一,身痛心痛一起袭来,昏死了过去。对于小秋的火刑自然无从关注,只是待痛定被冷水泼醒后,才从VR镜里看到些总结性视频回放。
    被剐生殖系统时,姐流了很多血,随时有休克死亡危险。“法官”特令暂停行刑,输血1000毫升再说,同时下令对林珊月执行活埋之刑。因为补充了新鲜血液,姐的元气有所恢复,对VR镜上播出的活埋小林过程看得比较真切。最初,沙坑里一粒沙也没有,先动用刚才送小沈入锅的装载机,连铲好几斗沙入坑,等沙子堆到腰间,才改为人工用铁锹铲。面对死亡,小林也是好样的,不顾沙子越堆越高,一直再唱家乡戏。直到沙子埋到锁骨,胸腔明显受压,她才停止了歌唱,拼尽最后的力量,对姐和下面的五位小妹道永别。
    大家早就等着这一刻,还能讲话的惨呼“林姐”,不能讲话的(就是姐)拼命嚎叫。这时,如果用装载机倒几斗沙进去,对小林倒是个解脱。但正如对姐的凌迟极刑,不可能先刺心再割尸体一样,活埋也是要让人慢慢窒息而亡。不久沙子埋到了脖颈,从沙坑边手持摄像机传来的影像看,小林脸颊憋得通红,显然压力已经把血液挤到了头部。据说有一种酷刑,此时用利器凿穿犯人的头盖骨,血流能喷射到三丈高。但活埋没这么残酷,也就是一锹锹填沙,当沙埋到嘴唇时,小林已经不行了。
    这样看来,活埋还不是让人呼吸不到空气活活憋死,而是以沙土的重力压迫肺脏,使之无法自由呼吸,再压迫循环系统,人造高血压导致脑溢血而亡。当然,等沙子把小林完全掩埋后,装载机还要继续倾沙入坑,直到与地面平齐为止,这虽然不是真正致死原因,却也是必须履行的手续。沙坑自然不是永久墓地,等把姐开膛破肚,挖出心肝,行刑完毕,还要把已经死透了的小林再挖出来(也许是缺氧憋死的“兔肉”有毒素,没有人感兴趣,就直接送火葬场处理了),所以,整体用时比较长。
    刽子手当然不会让姐等那么久,输完血拔掉针头,又继续凌迟进程。因为双臂肌肉还需要留着输血,该阶段脔割部位转到了双腿,姐的小腿肚、大腿肌、臀下端肉陆续被割,自然又是痛彻心肺。不过,若把腿肉割尽,剩下两根腿骨不足以支撑上身体重,姐不是要趴下了吗?那样就不好继续往下行刑了。所以,刽子手也就“浅尝即止”,割下比刷羊肉还薄的肉片,让姐流了点血以后,就要在厚实的背肌上打主意了。
    期间,“法官”又宣布对穆洁执行斩首。于是,由十八世纪法国博士吉约坦和路易发明的断头台,立刻开始工作。这架机器形体庞大,仅四根立柱高度就超过三米,立柱尽头的钢刀背上镶嵌了铁块,整把刀重量达40公斤,被铁链悬吊着,积聚了足够的自由下落势能。随着一声令下,一根小撬棍启动了横梁,箭头形金属凸销立刻松开,原来被拦着的钢刀,在横梁两侧小轮“助威”下,顺着涂满润滑脂的铜质滑槽呼啸而下。
    还存活的四位小妹连忙高喊:“穆姐”,跟小穆做最后告别;姐被割去双乳、生殖器和腿表层肌后,元气大伤,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请她原谅了。但小穆什么都来不及做了,因为经路易博士改进过的45°角倾斜刀刃,已经准确切过她被卡在承颈圆孔里的颈脊,一举冲破颈椎与肌肉阻力,使美丽头颅飞快地脱离身体,伴着一腔飞溅热血,掉落在早已放在台下的柳条篮里。
    同样是刚才抬小狄头颅的医护人员,又抬起盛着小穆头颅的篮子,重复着“保鲜”头颅的动作。接下去的善后,则是男法警打开无头尸身上的手枷、乳枷、贞操带、腿内侧链、手掌镣、脚趾镣、肘铐、肩铐、肩外侧链、前后连接链等刑具,锯开两副脚镣和一副手镣的死镣镣环,统统入藏国家监狱。至于小穆的身躯,只是寻常“猪肉”,基本无“吃货”问津,也干脆直接火化了。
    斩首时间很短,刽子手全过程都让姐“休息”,等结束后开始脔割背肌。上身体重越轻,越有利于保持站立姿势,他不再客气,切片虽薄却不停刀。可怜姐当女保镖练出的肌肉,被割了个一干二净,个别地方隐隐露出了白骨(VR镜视频显示),身体更是刺骨疼痛,血也流了不少。因为还要再割胸肌、腹肌、肋下、双臂,必须止血和补血,刽子手照例又是在姐背上擦盐,实在止不住还敷云南白药,同时从臂上加紧吊瓶输血,整个过程为时不短。
    “法官”见缝插针,下令对杜胜男执行枪决。果然,行刑地点就在刚才车裂小狄的位置,草地上已经挖了一个血坑,小杜被押到坑前,被勒令跪下,但她牛脾气大发,立而不跪。几次按下,却因为按者怕跳弹误伤放手,又几次让小杜倔强地站了起来。这里的刽子手恼怒之下,拿来了铁棒,打算砸碎她膝盖,迫使下跪。但还未行刑的三妹愤怒抗议,姐也拼出已极度虚弱的体力,奋力嚎叫声援。“法官”也觉得有些过分,不愿逼将死之人过甚,呵止了刽子手,就让小杜站着受刑。
    本来跪下枪击的是后脑,现在站着就变成枪击心脏了,一阵排枪过后,数颗子弹准确地从小杜后背射入,穿过胸腔从左乳房透出。达姆弹几乎击碎了她的左乳,可因之前穿着衣服,无人能窥探双乳是美是丑,也就无从为美的东西被毁而慨叹了。应该是其中的一颗子弹,粉碎了小杜的心脏,她在倒在血坑上的同时,血液循环瞬间中断,头颅和身躯只能依靠存量血氧和能量,维持暂时活力,故而只抽搐了很短一点时间,就僵硬不动死透了。在此之前,剩下三位小妹喊出的“杜姐”,她可能听到了,却因失去了心脏的各路器官,已经没了反应的能力而无法应答。姐已临近灯枯油干,实事求是,这次没有嚎叫告别,相信比姐早几步走在黄泉路上的小杜会谅解。由于经过禁食灌肠,并在行刑前又小了便,她没有出现有些看客特别期待的大小便失禁。不过,这样一只死“鸡”的肉是否有人喜爱?恐不得而知。最大的可能还是遗体直送火葬场。
    小杜一死,刑场上还活着的,就只有身体完整的金丹桂、花月蓉、赵蕊,和身体已残缺不全的姐了。体育场巨大时钟的指针显示,现在是下午三时,离太阳落山不到四个小时了。在此之前,所有行刑都要结束,也就是说,姐将在日落前咽气(接活头颅可能性很小),再也看不见夜空中的星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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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但人生最后的四个小时,对姐来说是“度时如年”,因为屠刀对剩下的肌肤更为凶残。杜胜男死后,姐的胸肌随之遭殃,刽子手就在已被削平的胸肌处,继续下刀脔割。由于时间有限,上身肌肉也无须支持身体重量,不再是旋刀薄割,改为方刀剜肉。这是凌迟的另一种刀法,即用狭长快刀,在姐皮肤上划个方块,然后,将界线内把肉生生的剜出。当然,方刀还有两种模式,一是四边刀,划将肌肉四边都割断;二是三边刀,故意留下一边不割断,割开的皮肉仍连在身上。去姐胸肌目的是要最后剜心清除障碍,所以采取了四边刀,待这一“工序”完成,姐的心脏已隐约可见,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肌一跳一跳的,刹是恐怖。
    而四边方刀带来的疼痛,又比前面的小薄旋刀要加剧十倍,姐再也顶不住了,终于在小便失禁(因补血所得的水分而形成尿)后昏死了过去。等悠悠醒转时,姐身内1000毫升鲜血又补进了,而在身外,金丹桂的绞刑已经执行完了,只能通过VR镜里的回放,才能略微知道了些大概。
    一般执行起绞刑来,受刑者头蒙黑套,不见任何表情,并随着绞架平台活门的打开,掉进下面的封闭空间里,除了一根坚韧的绞索露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但为了有机会记录下有“观赏性”的视频,绞刑刽子手没给小金蒙头套,整个绞刑架也用全透明的玻璃钢材质制成。所以,她被吊在平台下面的“音容笑貌”,在视频上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笑貌”这个用词与事实完全不符,在两副脚镣、一双钢凉鞋加两个铁球三四十公斤的重力作用下,被黑色绞索折断了颈椎的“吊死鬼”,大脑血氧两缺,几分钟就死亡,眼珠像死鱼一样凸出,舌头吐在外面,又怎么还可能笑得出来?这副阴森恐怖的模样,说“音容哭貌”还差不多。
    听回放的音频,活门打开一瞬间,最后两位还活着的小妹,喊着“金姐”为小金送了行。姐那时昏迷着,不过就算清醒,恐怕也没力气嚎叫,想必小金在失去知觉之前也能理解。不过,当她被放回到地面,法警们打开反扣住双手的手枷,去除一切刑具后的遗体那副吃牙咧嘴的恐怖样,估计事先声明要吃“狗肉”的那群网络伪吃货们,再也不会有胃口了吧。这样看来,火葬场才是小金的合理归宿。
    刽子手没有在姐醒来后立即继续动手开剐,让看完对小金行绞刑的视频回放,已经算是很“仁慈”了。回放一结束,他又开始大刀阔斧,给姐腹肌“动手术”了。姐这两排坚实的腹肌是靠不知多少次仰卧起坐才练就的,除了之前徒手格斗可用来抗打击外,本指望在嫁人成家造人、十月怀胎一遭分娩时,让其大显神威,保证孩儿顺利降生。但刽子手为了开膛破肚,取出肝、胆、肠、胃、肾的方便,又用四边方刀法,把它们割成块块碎肉,直到一层薄膜里的内脏依稀可见,方才罢手。
    这套组合刀基本耗尽了姐元气,如不进行最后一次输血,就只能迅速开膛破肚了。但按凌迟的“国家标准”,之前还必须脔割腋下、两肋、双臂、肩头这些部位的肌肉组织,所以,又给姐进行了最后一次输血。由于很多肌肤已被割掉,需要血液的身体组织大为减少,本次只输了600毫升血,就满足了身体要求。也就在这当口,“法官”下令对花月蓉执行电刑!
    顿时,电刑刽子手合上了电闸。本以为,高达2200伏的交流电流会在很短时间内,从钢制头盔贯通小花身体,从手腕、脚踝导出,快速剥夺她的生命。殊不料,交流电压可以控制,初期仅有110伏,随后才十分缓慢地往上增加。小花由此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先是浑身抽搐、头发倒竖,后来身体竟蓝光四射、口吐鲜血,形如鬼魅幽灵。仍活着的赵蕊知道小花命在旦夕,连连狂呼“花姐”,以示告别;姐实在没有力气嚎叫,只是默默看着。过了一会儿,电压突然直升2200伏,小花顿时通体变红,成了只火凤凰,人早就咽气了。随即,她便肌肉碳化,冒出缕缕黑烟,凤凰涅槃而“羽化登仙”了。这样乌焦巴弓的“牛肉”不知还有谁想品尝?估计也就是送火葬场回炉了。
    那边小花辗转于缓慢的电刑折磨,这边姐输完血后,腋下和双肋也同步被剐,由于此处肌肉有限,刽子手恢复了旋刀手法,每一刀快而小心,只割下薄薄一片。但架不住积少成多,终究白花花的肋骨原形毕露,上半身已跟骷髅相差无几。失去了众多肌肉组织,姐快撑不住了,突然,有位女法警好似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道,狄莺的人头已经在医学研究所里接活了。姐听后精神不觉一振,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但随即醒悟:接活人头岂有这么容易?多半是想用假消息给姐以精神支撑,好让凌迟行刑顺利倒底,不由想让自己继续回到虚脱状态。
    但姐被这假消息一激励,竟如饮下一盏千年野山人参汤一般,精神吊起来后就垮不下去了,只能苦熬最后的磨难。刽子手也抓住此难得时机,不再停歇,把一直留作输血之用的双臂上肌肉,用三边方刀块块割碎,却又挂在臂骨上,宛如两根枯枝上的片片败叶。接下去,姐圆润的肩膀也被刀刀脔割,全身再无一处好肉了。
    与此同时,“法官”下令对最后一名女死囚小赵执行注射。被牢牢固定注射床上的她,不再有姐妹送行,便自己给自己送行,乘着毒液还未流入身体前,仰天大呼永别人世,又跟姐说,会在前面的黄泉路口等着姐。姐已虚弱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也在内心里为小赵送别,相信她靠心灵能够感应到。
    片刻间,刽子手就按下了注射泵的红色按钮,致命的毒液通过管道,从扎入小赵左臂静脉血管的针头进入身体。仅仅半分钟,她被锁在行刑床上的手脚,就开始烦躁不安地抽搐起来,出现了明显的中毒效应。不久,她的呼吸机能逐渐衰竭,面色越来越苍白,神情极其痛苦。由于等待行刑时间几乎有六小时之多,本已排尽的尿液在膀胱中大量产生,此时终于控制不住而失禁,黄色液体流出贞操带,沾染雪白的大腿上。又过不了多久,小赵完全解脱,走在了姐前面一点点。虽然号称“蛇肉”大补,但沾了尿液的脏兮兮身体,估计也不会有人感兴趣,最后归宿应该还是火葬场。
    姐这里也快完事了,身体该剐的部位都剐过了,刽子手的助手将脖铐、腰铐和已经失去束缚对象的乳枷都除了去,又把高高挽起的长发剪断成了短发,还移开了中间那根铁柱。于是,姐的残败身躯便只有双手和双脚,尚被左右两根铁柱拽着,如同一片枯叶漂浮在空中。刽子手之所以这样做,是可以拾遗补缺,在被上述刑具屏蔽的身体部位补刀;更是为最后斩下头颅去除障碍。
    刽子手要补刀的部位还不止以上那些,刚才“手下留情”的双腿、臀部也是重点“照顾”对象,因为姐的上半身已没了多少重量,再也不用担心无肌肉的双腿支撑不了身体重量。因为此时不再能够输血,流出已不是鲜血,而是越来越淡的黄水(姐没学过医,但估计是淋巴液),也许不等开膛枭首,姐就要直接去了。女法警见状又施毒招,说穆洁的头颅也接活了,这件事情不难,接一个活一个。姐明知她是在诓骗,但身体偏不争气,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不争气地活泛了起来。
    刽子手要的就是这机会,迅速从助手那儿接过一把斩骨刀,从左手大拇指到右手小指,刷刷刷将姐十个手指快速一一斩断,两个半截手指镣失去束缚对象纷纷脱离,以铁柱栓点为中心不住晃动。十指连心呐,虽说双臂肌肉已被割去大半,但神经传导并未中断,姐又痛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行刑到了这阶段已经是不能迟疑的快节奏,没等姐缓过来,刽子手又依次切掉了十只脚趾。脚趾跟手指其实一样,也是十趾连心,不过债多了不愁,姐已经不在乎疼痛,解脱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刽子手毫不停顿,接过助手递过来的牛耳尖刀(简直就是外科医生的做派),从上腹部往下轻轻一划,直下已经残破不堪的下部,就撕破了那层特意保留的肉膜,给姐破了肚。随即,他又将刀递给助手,腾出双手将姐的肠、胃、肝、胆、脾甚至腹腔后面的两个肾,使劲向外一拖。顿时,一大堆热腾腾的内脏,都掉到了地上,好在姐两天前就断了食,清晨又灌了肠,总算干干净净,没有臭烘烘的。但这些内脏与身体相连的管道全被生生扯断,附着其上的丰富神经,将无穷痛苦传到大脑(痛断肝肠本是一句形容词,但这时却成了千真万确之事),使姐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凄惨而洪亮的啼叫。每个人刚从母亲那里获得生命、来到人世时,会发出洪亮的啼哭。而现在,姐在告别人世的最后时点,又发出洪亮一啼,这可能就是善始善终的道理吧。
    事实也确实如此,刽子手清楚没了内脏的姐活不了太久,必须把后面的“手术”一气呵成,此时就要开膛剜心了。如果比较省事一点,他只须把手从姐腹部探进去,划开横膈膜,向上抓住心脏,便能从腹部切口掏出来,即所谓的小开膛。但姐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罪大恶极!小开膛不足以警示后人,所以,高法决定要给姐大开膛!
    刽子手虽无决策权,只是负责执行,但操作起来却十分凶残。但见他又换过斩骨快刀,从姐胸骨左侧第一肋间插入,向下猛烈劈切,将前胸一排肋骨尽数斩断。然后,他两手扳住胸壁断骨端,大喝一声“开”!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胸肌断裂声,姐的胸膛沿断端裂成两半,遭到了大开膛。刽子手并不直取心脏,连心带肺加食道、气管和一团大血管都扯出来,使快刀割断,全部掏出,给姐留下了一个以空空如也的胸膛。
    姐这次是痛彻心肺(不是形容而是确有其事),有心再喊出来,但已经不可能了,除了喉咙里的声带之外,其他发声器官都已经被摘除,只能喷火的眼神表达最后的痛苦和悲愤。无奈,双目早被VR镜扣住,无人可以看到姐此时的表情。而心脏已被摘除,意味着血液循环已然彻底中断,用不了多久,大脑就会因缺氧而死亡,姐的生命也将彻底终结(才不相信什么小狄、小穆头颅都接活的鬼话呢)。所以,姐尽管除VR镜里的内容外,看不到别的东西,却还希望抓紧时间,想想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刽子手更要抓紧时间,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颈处一凉,除了这里火辣辣地疼之外,浑身疼痛骤然消失,人也觉得轻飘飘的。姐当然明白,那是刽子手砍下了头颅,姐现在已然是身首异处了。果然,VR镜上显示了姐被斩首时的情况,一个还算美丽的头颅(但也被割掉了舌头),瞬间脱离了完全敞开、破坏不堪、再无一点女人味、人见人怕的躯干。随即,姐觉得整个人(其实只有一个头颅)在剧烈向前运动,而且晃悠得厉害。VR镜里再也没有什么影像了,眼前一片漆黑,可能是信号或电力中断;但更大的可能是,视神经由于缺血已经停止工作了。
    这意味着,脑细胞离停止工作也不远了。到了这个时候,姐忽然又产生了一丝期盼:头颅真能被接活吗?如果可以,只剩下了一个头,姐也不再是女人。将来万一移植到一个死亡的男人身体上,岂不是巾帼变须眉了?那时就不能自称“姐”了,而该叫“哥”了。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意识逐渐模糊,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姐又悠悠醒转,第一感觉是也许头颅被接活了。但动动身子,觉得各种“零部件”都还完好,并不是单单只留下了头颅,连割掉的舌头都在。可刚才头明明已被斩了下来,舌头也首先被割掉,身体更被剐得千疮百孔,甚至连内脏都全被挖去。于是姐认为,可能是到了阴朝地府,因为人死后、来到阴间的魂魄还是完整的,除非在这里再下油锅上刀山。既然身体还在,姐就想舒展一下筋骨,不料一动之下,就是一阵铁链铿锵之声,不要说四肢脖腰都有铐锁,连手指、脚趾的镣铐也依然如故。难道阎王也认为姐恶贯满盈,应该遭受严酷惩罚?想到这里,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倒不是害怕再下油锅,而是感觉与姐无利害冲突的阴间,也与阳间当局的看法一致,那未来恢复名誉、当市民起义女英雄,可就没什么指望了。
    惊疑未定之际,忽觉所处空间在高速运动,尽管一片漆黑,却不时听到喇叭鸣叫声,分明还是坐在囚车里。难道阴朝地府也现代化了,用汽车做交通工具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姐把心一横,决定先把事情弄弄清楚再说,就算到阎罗殿下油锅也认了,便高声叫喊:“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是阴朝地府吗?”
    这一嗓子倒把车内的照明灯喊亮了,姐定睛一看,人还在早上那辆刑车上。九位小妹也跟姐一样,依然锁在审讯椅里,听到声响陆续悠醒来,看到熟悉的一切,倒没产生类似误会,只是不约而同惊诧于自己明明已经英勇就义,怎么又死而复生了呢?于是,“法官”站起来揭晓谜底,说今天并不是真正行刑,而是刑前的“彩排”,所以刑场看台上空无一人。他也不是监刑法官,而是高法负责刑前彩排的特派员。姐等刚才通过VR镜头看到的行刑过程,其实是3D仿真模拟的,而感受到的行刑痛苦,则是安放在身体相应部位的电子执行器,与头盔里的中枢神经传感器联合作用的结果,是高科技的产物。
    特派员说,姐等今天的表现得像真的在受刑一样,非常之好!希望把这样的体验,在正式受刑时很好地予以重现,政府将视为重大立功表现,给予奖励。此言一出,全车哗然!姐等纷纷抗议道:正式受刑,又不是夹棍、拶指、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烫烙铁、上电刑(不是死刑的那种),过后还能活过来。这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奖励的?姐等没有配合的义务。特派员对此反应早有所料,笑着说据他所知,姐等都是独生子女,一旦被执行了死刑,家中父母便成孤寡老人,政府虽有丧独补贴(姐等罪行不株连家人),但十补九不足。所以,只要姐等在正式受刑时积极配合,政府会对家中父母给予特殊照顾:晚年如果愿意,可以免费入住最好的公办养老院;不愿去养老院,也可居家享受政府补贴的义工上门服务;百年归老,由政府安排后事。
    除了小沈父母是富豪、小秋父母是政府官员,没有养老压力外,姐等八女正为自己死后父母的归宿担心(尽管小狄有弟弟,小金有不少兄弟姐妹,可家境毕竟不富裕),听到配合执行死刑有额外好处,不觉都动了心,包括小狄、小沈(她俩这是讲义气)在内的九位小妹都等着姐表态。姐一寻思,姐等受刑时大义凛然居多,惨叫、屈辱(比如姐因受刑时间实在太长而尿失禁)几乎凤毛麟角,真到就义时如实呈现,倒也无损“市民起义女英雄”们的形象。虽说姐已留下了巨款,但也未必保证一定能避开当局耳目,传递到父母手里,多一道保障也是好的。况且,有几位小妹的钱款已被没收,也该为她们父母着想(姐这是人之将死,其心也善)。
    于是,姐追问特派员,用什么措施保证姐等在赴死时合作,当局会履行诺言而不是食言而肥?他倒闻言大喜,知道事情有门,连忙进行说明,政府会事先与姐等父母签个养老协议,但以姐等在人生最后时刻有重大立功表现,作为履行协议的先决条件。所以,大家尽可放心。就这样,死刑执行方与接受方,在回国家监狱的囚车上,达成了口头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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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姐等一行回到国家监狱,直让早晨目送姐等上刑场的那些轻罪女犯们吃了一惊,还以为是都化成冤鬼,回来找茬寻衅的,纷纷吓得魂不附体。过了好大一会儿,她们慢慢听说是行刑的彩排,便又嬉笑如常起来,说演出有彩排的,却没见过剐、裂、煮、烧、埋、斩、毙、绞、电、毒也要彩排,真是好玩死了。
    姐心想,那是你们失去的只是自由,没有生命危险,才觉得好玩。姐等为了保持就义时的英雄形象,挖空心思克服对死亡和酷刑的恐惧,满以为可以一次过关、彻底解脱,却不料只是彩排,还要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才能死,有什么好玩的?但再一细细琢磨,高法真要杀姐等,也没必要这么耍弄,莫不是沈梦瑶父亲钱可通神,真买动国会废除死刑?高法为了给酷爱观看对漂亮女犯执行死刑的广大观众有个交代,特意安排一次彩排,也算从捕到关到判再到杀,流程齐全,不留遗憾?如果是这样,张君说的只要枪声不响,分分钟有机会,的确有一定道理。
    灵魂正出着窍,牢房已经到了,殷女狱警倒很淡定,因为早就知道姐等只是去彩排,还要回来再住一段时间,才会真正赴死。一桌丰盛的晚餐早已摆好,姐为了避免开膛破肚时出丑,已经两天未进粒米;九位小妹虽无开膛之忧,却怕受刑时把持不住而大便失禁,同样饥肠辘辘;大家见状不觉欢呼雀跃,暴食豪饮,其乐无穷。这让姐再次产生了把殷女警当亲人的错觉,没办法,斯德哥尔摩情结是客观存在,确实谁也消除不了。
    等填饱了肚子,姐等才想起来,由于天气炎热,彩排时满身大汗,“受刑”或等待“受刑”时间过长,导致小便失禁。刚才先是“死而复生”,再是跟高法谈身后照顾父母的条件,最后又是饥饿难耐,所以一点感觉也没有,此时才觉得身体黏糊,且有些骚臭,得赶紧沐浴更刑具(基本无衣可更)。殷女狱警等一般人的确很“体贴”,不但开放所有女囚浴室,就连女狱警专用的浴室,也腾出来供姐等使用。沐浴期间,又赶紧把各人身上取下的贞操带和乳枷,拿去洗净、消毒、烘干。姐等洗浴完毕,洒上香水,重新锁上清洁的贞操带和乳枷,精神面貌为之一振(人生期望值已降到了冰点)。
    就这样,姐等重新在狱中安顿下来,正常作息,等着真正的最后时刻到来。可这次等待的时间却比较长了,开始说是两周后必须行刑。但快到行刑日时却发现,姐是RH阴性稀有血型,血库里没有足够储量。而精确计算的结果是,不再行刑过程中补入足够血液,根本无法走完千刀以上的精细凌迟流程,只能快速地斩手、斩脚、开膛破肚、枭首了事,这当然是高法所不愿意的。
    于是,高法悄悄请卫生部门出面,以救治病人为名,紧急向全国征召与姐相同稀有血型的志愿者,满以为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有人在网上爆料:征集稀有血是给姐在受剐时用的。舆论顿时炸开了锅,对姐恨之入骨、盼姐速死的说,像姐这样恶贯满盈之女,有什么资格在正法之时,还要耗费宝贵社会资源?号召稀有血型者抵制征集!而支持姐的网友反驳道,姐作为一个人,该保障的权益就应该得到保障,说自己血型如果对上,一定前往捐献。由于双方观点对立,稀有血型者左看也有理右看也有理,无法取舍,索性裹足不前。
    姐上网看了心中暗喜,希望对立双方争得越激烈越好,血液筹不到,高法就不能对姐执行精细凌迟。后果要么就是拖下去,拖到冬天被冻死强过被剐死,更大可能是能拖到废除死刑的那天到来;要么就是在夏季结束的9月底,执行快速凌迟,也能少受痛苦;怎么都对姐有利。但半个月之后,一位聪明人突然横空出世,发帖说争论双方都是脑残!对于剐姐派,明明筹足血液,就能让姐千刀万剐,却硬要抵制献血,这不是向请姐延年益寿或至少死得好过些吗?对于挺姐派,明明血液筹不到,就能让姐活得时间更长或至少死得舒服些,却硬要号召献血,这不是想让姐千刀万剐吗?此言一出,网络上先是一片寂静,随后对立双方立场大挪移,剐姐派号召献血,挺姐派号召抵制,过去的立场没人再提了。可那样一来,稀有血型者更是晕头转向,更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高法见这样不是办法,不再寄希望于卫生部门,掉头向军队求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果然在二百万现役军人中,找到了十位与姐血型相同的人,每人400毫升就有4000毫升,而行刑全过程2600毫升就足矣。于是,姐的死期到了,连带九位小妹的死期也一起到了,具体行刑日期被定在了9月30日。
    照例又是在9月28日,狱方又按所提愿望,让姐等饱餐了一顿山珍海味。殷女警开玩笑说,如果这次上刑场还是半途而废,那下次还要吃,监狱可要被吃穷了。如果是别的狱警讲这样的话,姐一定认为是存心在埋汰,早就盆啊碟啊都飞过去了。可谁叫姐的斯德哥尔摩情结已不可救药,竟把她当作了亲人,她讲的每一句话,都当成了好话呢?此时怎么觉得,这话是再上刑场仍不死的吉兆呢?
    话休烦絮,9月29日,姐等又断食改输营养液,尽生平所好玩了一整天,才沉沉睡去。30日凌晨,又是早早起床,上厕所、灌肠,然后是验明正身。在戴足了上刑场的刑具,在无人机环绕拍摄下,艰难地从牢房走到停在女监狱楼门口的刑车上。尽管还抱一丝求生希望,姐还是对相送到此的“殷姐”抱拳诀别,也向住了整整五个月的地方告别。而在刑车上,为消除即将赴死的恐惧,姐等照例还是轮唱家乡戏,把时间捱了过去。
    但车到刑场,气氛就与上次的彩排完全不同,国家体育场看台座无虚席,简直是人山人海。见姐等出现,观众们尽数欢呼,显然是把这场处决,看作为一场大饱眼福的盛典,而这早就被姐预料到了,并在一审判决时,借回答陶悦欣提问,进行了无情揭露,此时更是怒目而视。正要“大义凛然”走向剐刑台,却上次那位高法特派员拦住,把铁索锒铛的姐等引进休息室,隔着单向透明玻璃窗,看过了政府与父母们(沈梦瑶、秋心妍父母虽不需要,但也没放弃这项权利,当然可能仅仅是想以此名目,送女儿最后一程)签署的养老扶助协议,这才被押往刑场。姐等曾要求与父母最后诀别,但特派员却说,临刑前的姐等基本都赤身裸体,且性器官上还戴着刑具,这个样子怎么能跟父亲相见?姐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争辩。
    走出休息室,还不能直接前往行刑位置,为了让所有观众都能一睹戴着重重刑具的姐等“链容”,高法安排姐等在400跑道上绕场一周。当然,姐下身前后都插着金属棒,并为此戴着大腿环被限制步伐,走路极其缓慢像只蜗牛。如果步行绕场一周,就得天黑,接下去必须“挑灯夜剐”。其他小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姐等十女是站在无人驾驶电瓶车上绕场一周的,而且为了让姐等能有所表现,去掉了手枷,以便双手能比较自如运动。
    你们看到肯定会认为,姐不正好能从车上跳下来自尽了吗?但一则车速奇满,旁边还有女特警跟着,根本没这机会。二则政府刚与父母签了养老协议,姐争取好的表现还来不及呢?三则第六感还是告诉姐,行刑前反复折腾,又是彩排又是绕场一周,很可能已有废除死刑法令,不是真的处决,就如姐的口头禅:“只要屠刀还未割下一寸肌肤,分分钟有机会”。既然有机会,又为何要自尽呢?四则也是最后一个理由,姐就算惨死,还想日后成为女英烈,又何苦放弃最后机会而自寻短见?
    因为有此四个缘故,即将惨死的姐既没有瘫软如泥,又没有狂暴无理;相反,神态从容,举止得体,就像出席盛大宴会走红毯一般。在车上,姐时不时地向看台上的观众招手致意(双肘被铐,手臂挥不起来),观众见了欣喜若狂,纷纷喝彩,姐又拱手相谢(戴着手枷就做不出这些动作了)。与此同时,姐有时还拖着沉重的脚镣、钢凉鞋、膝镣、大腿环和脚趾镣“纤纤作细步”,显出一副“精妙世无双”的样子;有时又模仿着党代表柯湘上刑场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紧握手镣链和手指镣链,就像手持几把钢枪。
    不过,观众不断高呼的是“芝诺比娅”,而不是什么“柯湘”。姐是文科优等生,知道芝诺比娅是公元三世纪西亚帕尔米拉(在现在的叙利亚、黎巴嫩、巴勒斯坦一带)的女王。她率众反抗罗马帝国的统治,却终因国力不济和指挥失误而兵败被俘,被亲自率兵打赢这次战争的罗马皇帝奥勒良押到罗马,在凯旋仪式上游街示众。这就对了!据史书记载,芝诺比娅游街示众时,双手双脚都戴着沉重的纯金镣铐,脖子上还有纯金项圈且连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这还不算,被俘女王全身能佩戴珠宝的地方,都被珠宝所占满,看上去珠光宝气,美丽异常。可珠宝也是有重量的,和黄金锁链结合在一起,就是残酷的刑具。她苗条的身躯经不住如此重压,只好由一个奴隶壮汉举着连在黄金脖铐上的金锁链,即便如此,依然步履维艰,只能走走停停。
    观众们一定认为,姐这一身酷似纯金的金色锁链,倒跟当年芝诺比娅的游街示众颇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可能是,被俘女王除了手、脚、脖三大黄金锁链外,身体其他部位都佩着珠宝,而且还穿着华贵的礼服;而姐却赤身裸体,包括外生殖器的所有部位,都锁着刑具。当然,如果把那些金光灿灿刑具都看作是首饰,具体而言:手指、脚趾上的锁环是“金戒指”和“金戒趾”,把腰铐看作是“金腰带”,肘铐、肩铐、膝镣、大腿环是“装饰金环”,甚至贞操带是“金短裤”,乳枷和乳头链是“金乳饰”,各条连接链是“装饰金链”,那姐倒有点像是芝诺比娅这位被俘女王的现代穿越版了。
    芝诺比娅如果放在“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的古代东方社会,在相当于游街示众的献俘大典结束后,肯定也像姐一样,过段时间以“大逆不道”之罪,处以凌迟极刑。但在同样是帝制的古代西方社会,灵活性就要大得多。尽管像她这样的反抗者,有游街结束后被勒死的先例,而她却非但得到仁慈的奥勒良皇帝宽恕,而且还获赠罗马郊外一座别墅。初期当然是变相软禁;可没过几年,这位叱咤风云的前女王,竟然嫁给一位身世显赫的罗马元老为妻,连皇帝奥勒良都亲自参加婚礼。这以后,芝诺比娅就融入了罗马贵族圈子,成了他们的自己人,不仅本人享尽荣华富贵寿终正寝,就连与前夫帕尔米拉国王所生的几个女儿,也都嫁入罗马显贵之家,据说其中的一个女婿就是奥勒良皇帝。直到两个世纪以后,她的后代仍活跃在罗马的上流社会之中……
    对芝诺比娅的生平回顾至此,姐心头不由一亮:观众把姐与她相提并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吉兆啊!被俘女王主要还是因为天生美貌,让包括奥勒良在内的罗马权贵,不仅觊觎她本人的美色,而且还替儿孙觊觎她几个女儿的美色,所以才能逢凶化吉。而姐要是不美貌,能做白手起家、过手20亿、坐拥13亿巨额财富的无本生意吗?又焉知没有权贵暗中觊觎或替儿孙觊觎姐呢?更何况,姐被捕入狱后镣铐锁链满身,只要权贵里有SM爱好者,又岂肯“暴殄天物”,让姐只戴了不到半年的刑具,就撒手人寰?再联想到先前的行刑彩排,姐免死的可能性应该非常之大,只是未来是戴着刑具终身监禁,还是保释甚至特赦而嫁入权贵之家,仍是未定之数。
    你们看到这里也许会问,姐不是视死如归,矢志要当市民起义女领袖,一直表现得坚贞不屈,即使求生也要堂堂正正地生,现在怎么为了求生,连给人当玩物之心都有了?跟你们说实话吧,姐本来确实还有些清高,但在上次行刑彩排,切身感受到了凌迟的极端残忍和痛苦,故而求生(其实是求不剐)欲望变得异常强烈。就算沦为公娼,终身戴着刑具接客,声名狼藉,也在所不惜。而姐已行将就刑,却仍是处女一枚,一点性体验都没有,心里充满了对性的渴望,故原来敝帚自珍的贞操观已被彻底颠覆了。当然这只是内心想法,在表面上姐还得表现得“大义凛然”,以防偷鸡不成蚀把米。
    后面的小妹们哪晓得姐的花花肠子,也纷纷仿效姐的做派。如果还以芝诺比娅游街示众相类比,那她们无疑便是被称为“亚马逊女战士”的哥特族女战俘;唯一不同的是人数只有九个,要少掉了一个。但不管与历史是否完全合拍,观众们无不看得如痴如醉。其中,凡跟姐等无冤无仇的观众,无不希望免除一死,日日来此上演镣铐秀;看台上不时传出阵阵“免死”的呼声。而那些跟姐有血海深仇的,人数相当有限,在能容纳几百人法庭上,还能与挺姐派势均力敌,到了近十万人的体育场,就如沧海一粟了。由于知道势单力薄,更怕起了冲突被逐出场,看不到姐的“丑恶下场”,他们都没敢吱声。
    就这样,姐怀着一线希望,站在电瓶车上绕场一周,又一次朝着可能的人生终点剐刑台而去(电瓶车“服务到位”,直接载往,不需要姐再艰难地自己前往了)。站上刑台,照例又是去除碍手碍脚的多余刑具,将手、脚、腰、脖锁上刑柱,问完有无遗言(姐照例说该讲的早就讲了),就戴上舌锁,等待处决。至于小妹们在各自刑位的情况,彩排时都已经看过了,没有必要再看,而高法也没安排姐再看。
    似乎没有奇迹发生,片刻后,真正的高法法官一声令下:“行刑”!屠刀就要首先割掉姐的舌头。由于真实行刑使用的是精度丝毫不差的机器人,所以并未把额上肌肉割下遮住眼睛,也未给戴上眼罩。但姐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以免看到自己凄惨的下场,九位小妹也齐刷刷地高喊“柳姐”,与姐作真正的诀别。
    然而,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场外忽然有人高呼“刀下留人!”。听到预判果有成为现实的可能,姐心头狂喜,但又怕只是普通老百姓乱喊,故依然双目紧闭,细听下文。下文是,国会刚刚通过废除死刑法案,而且即刻生效。所以,高法立刻派员到刑场,要求停止对姐等十人的死刑执行。
    后来姐才知道,该法案从提出到通过,与小沈父亲暗中运作有着莫大关系。之前的行刑彩排也是沈父花钱买通高法干的;捐献稀有血液网络争议,他也是幕后推手之一;甚至今天的观察父母们与政府签署养老扶助协议,站在电瓶车上绕场一周,都是沈父买通高法的结果。凡此种种,目的只有一个:设法把行刑时间拖延到法案通过以后。为了这些,他几乎付出了一半的家财,真所谓爱女心切啊!
    但跟姐与血海深仇的那些人还不死心,跳出来质疑道,姐等十人的死刑执行令,比国会法案通过要早得多。如果不是节外生枝的很多“仪式”耽误时间,姐已经被剐得差不多,而前面几位小妹早就死透了(排在前面的小沈断难幸免),故死刑废止令并不适用于姐等,应该继续执行。为了煽动在场大多数观众的不满情绪,他们故意拿门票说事,称观众都是花了大价钱买票,来观摩这场规模宏大的处决的。取消死刑执行,不仅应该全额退票,还应该退一赔三!在这群邪恶之徒看来,国家体育场不可能承受如此沉重的经济损失,肯定出面推动将死刑执行完的。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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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引用 22
    二十二
    剐姐派完全打错了算盘,国家体育场管理方非常不情愿姐等惨死在这里,因为一旦如此,场地就会变成“凶场”。以后,国家足球队以此为主场,国家田径队在此比赛,都将有输无赢(倒成了客队的吉场);歌星来此开演唱会,也将赔本无疑。所以,未来体育比赛、文艺活动都将易地举行,这里只能成为专门的刑场。当然,如果经常有如姐等这样的美女犯下十恶不赦之罪,来这里“剖、烧、煮、砍”,观众踊跃观看,一票难求,倒也不差经济效益。但问题是,死刑已经取消,却让姐等赶末班车惨死在这里,那将是凶上加凶、霉里更霉,体育场只能关门拆除了事。但还不行,原地重建任何设施都是大凶之物:建商品房是凶宅,无人敢买;建办公楼、政府办公楼都是霉楼,开公司一准亏得倾家荡产,官员在此办公肯定丢官罢职,严重的还要坐牢杀头。即使什么都不建,改造为绿化地,也是凶地,没人敢前来散步、锻炼。所以说,就算姐等仍难逃一死,国家体育场管理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不让死在他们这一亩三分地上。
    不过,国体管理方都是人精,有的是神机妙算,退一赔三这类大出血方案,只是万不得已时的保底措施。其实,他们在一个月以前就有准备,所谓彩排实质是在观察和“培养”姐等模拟受刑的能力,以便届时全身而退(废除死刑其实早在内部传开了,只瞒着包括姐等在内的老百姓而已)。此时推出的是“买一送一”方案:观众不但可以在今天按彩排程序,观摩模拟行刑一次;而且一年后还可再来现场,补充观摩姐等“表演”一次。
    当然,计划再好也需要姐等十人配合,否则就可能只能退一赔三了;而对姐等来说,拒不配合也有依然被执行死刑的风险。然而,姐的性格就是得寸进尺,当被高法放下刑台,牵进休息室谈判时,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配合表演,口口声声“宁可站在死,决不跪着生”,一副视死如归女英雄的气概;九位小妹唯姐马首是瞻,纷纷表示了同样的立场。你们肯定又要大惑不解:刚才临刑时分,姐连不死当公娼都乐意,为何现在连隔年表演受刑两次都拒绝,宁可依然惨烈赴死呢?
    还怪你们不动脑子不是,愿意用做某事换不死是交易的底线,并不代表在谈判过程中不能漫天要价。按现在这形势,废除死刑已成定局,国体绝对不愿成为凶地,沈梦瑶父亲绝对不肯让女儿被杀,觊觎不包括小沈和秋心妍在内的姐等美貌的权贵不愿“暴殄天物”。这些综合因素决定了姐等无论如何也死不了了,既然这样,为何不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权益?更何况,姐一直按“市民起义女领袖”标准进行自我塑造,听到可以不死,立刻向条哈巴狗一样,人家要求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是自毁形象、“谋杀”粉丝?
    然而,高法、国体作为官方机构,自然会“官官相护”,想方设法逼迫姐等就范,确切地说是迫姐就范,因为搞定姐就搞定全体。依然是特派员出面,说拒绝出场“表演”就是背弃之前协议,政府有权在执行死刑后,不再履行刚刚与父母们签定的养老扶助协议。见政府态度强硬,姐明白拒绝“表演”已经不太可能了,也找到了“孝敬父母”这个体面下台的抓手了。但姐还不甘心这样就屈服,怎么还得再抗争一下,便说在过一会儿真的执行死刑时,大家临死进行配合,完全符合协议要求,政府岂能毁约?
    姐心里很是得意,觉得给官方出了个难题。没想到,特派员会者不忙,哈哈一笑说,可以当是真被执行死刑嘛,至于是否真死,就由不得姐等了。一句话说得姐哑口无言,却也找到了台阶,小妹们见姐已妥协答应,也纷纷跟风。其实,她们早就想答应求生,只是碍于姐的情面,才跟着起哄(连生死问题也跟着起哄,这帮无脑小妹的忠诚,真让姐醉了)。而收了沈父大把贿赂的特派员,也总算是既保护了国家利益,又对得起大笔贿金,左右逢源。
    姐等配合还只是国体不退票的必要条件,却并不充分,只有大部分观众同意观看模拟行刑,而不是货真价实的死刑执行,国体才能避免重大经济损失。于是,现场安排了“民主表决”,“买一送一”和“退一赔三和”二选一,少数服从多数。看到表决的只决定退票与否,而非是否执行死刑,剐姐派彻底泄气(本来嘛,即使投票决定姐等生死,也得扩展到全国人民,怎么可能让买票观众来决定?毕竟他们只是买了“观赏权”,姐等生死决定权并没出售给他们),连用手机下载国体投票软件的兴趣都没有。
    而占观众大多数的挺姐派和中立派,到现场无非是看看姐等戴镣出镜的效果,并不想取姐等性命。在某种意义上讲,判姐等一个终身监禁,始终充当镣铐模特,更合他们口味。所以,投票结果没有悬念,压倒多数地支持“买一送一”。于是,姐等被从休息室里重新牵出,各自绑上行刑位置。每位观众则都领到一个VR镜,可以像姐一样,从中观看3D模拟的受刑场景;当然想摘下镜头,看姐等在传感器刺激下,呈现的各种各样受刑反应,也没什么问题。
    由于知道不是真的赴死,姐对模拟的行刑总有一种儿戏的感觉,吼声(舌头仍被锁住,不能说话)和肢体动作难免都带有浓厚的表演成分,再也达不到上次彩排的那种逼真了;小妹们情况大同小异。好在彩排视频未公布,没有对比就无法挑剔,观众们仍看得津津有味。连期望落空的剐姐派也不肯退场,看不到姐等被处决,就把期望值降低到观看模拟处决,也能消心头之恨于万一。没办法,阿Q精神永世流传,阿Q子孙无处不在。
    不过,当模拟到斩首时,因为知道不是真事,姐再也不会被吓昏过去,只能装昏迷。好在表现才能还不错,直到被抬离剐刑台,都没被观众看破,想必“走”在前面的小妹们,也装得比较逼真(上次彩排,所有人都被吓昏了)。但到了设在休息室里的临时刑具室,实在装不下去了,姐只能站起来,由着电焊机把手镣、手掌镣、手指镣、脚镣、脚掌镣、脚趾镣及一套手镣和脚镣之间断开的连接链统统焊上,再穿上钢凉鞋,重新在前后双穴里插好金属棒,锁上贞操带,继而下半身再上大腿环、膝镣、上半身再加肩铐、肘铐,最后又连好身前身后两根连接铁链及包裹四肢和腋下的那些条铁链,锁上了手枷。总之,除了脚枷之外,29件刑具一件不落地回到了姐的身上。
    等从后门被押上囚车(不执行死刑了,刑车自动变回囚车),再戴上脚枷,姐看到九位小妹身上刑具同样一件不少,终于确认死罪是逃过了,但活罪一分也没有减。果然,等回到国家监狱吃饭、沐浴、安睡后,高法便于次日前来宣布对姐等的改判结果。死刑一旦废除,死缓也就不复存在,无期徒刑又不易计量。于是,新的量刑系统全都为有期徒刑,其中的最高刑期是70年,姐既作为“贼首”,当仁不让获此最高刑期,也就意味着得等到95岁时,才能出狱回归社会。至于能否活到那一天,就不得而知了。
    狄莺总是只比姐低一等,获刑65年,24岁被捕,刑满释放将在89岁,跟姐相比,实属五十步笑百步。小沈获刑60年,25岁被捕,走出监狱也要到85岁;当然,其父若神通广大,一两年后就保外就医,也有可能。秋心妍获刑55年,24岁被捕,坐牢满期得79岁;大部分女性都活得到该年龄,但如其父仕途顺畅(她的罪行并未影响父母政治前途),很可能在十余年后就能保外就医。林珊月获刑50年,23岁被捕,估计在73岁活着出狱问题不大。穆洁获刑45年,与小林同岁,68岁刑期即满。杜胜男获刑40年,也是23岁被捕,63岁就可获释。金丹桂获刑35年,但被捕时年仅18岁,出狱时不过53岁,嫁人还有希望,生育亦存可能。花月蓉获刑30年,与小金同岁,48岁就能回归社会。最为“幸运”的是赵蕊,18岁的她刑期只有25年,43岁重获自由,嫁人、生儿育女都是妥妥的。
    高法还宣布,随着刑期减少,姐等所戴刑具将同步减少,但颜色就不再变了,以标注总刑期。就以姐一人为例,刑具始终保持金色,但当30岁时,刑期还有漫长的65年,就将减少到小狄现在的水平。也就是,点缀刑具组里,腿后侧链被去除;附加刑具组里,手指镣和脚趾镣都改为不锁小指(趾)的“四环镣”,顺便也都死镣改活镣了;判后刑具组里,锯掉焊在手镣、脚镣间的连接链;刑前刑具组里,去掉插入肛门金属棒和腿内侧链。这样,刑具减了三件,从30大件降为27件,同时,手指镣、脚趾镣和贞操带受刑力度也降低。
    又过五年,姐35岁,刑期剩余60年,刑具减到小沈现在的水平,即:点缀刑具组里,又卸掉臂后侧链;附加刑具组里,手指镣和脚趾镣仍为“四环镣”,但改为无名指(趾)不锁;判后刑具组里,去脚掌镣但加手镣、脚镣连接链(当然不再焊死)。刑前刑具组里,金属棒从阴道重新改插肛门,尽管未来五年,大便又不能自主,但总算被禁锢了十年之久的阴道从此得到解放;而腿内侧链又被戴上,换来的是去除乳头链,当然不可能像小沈那样,“享受”乳枷外安金属罩“待遇”。总的说来,这五年刑具只减一件,为26件,但在手指镣、脚趾镣,特别是贞操带和乳房的受刑力度有很大降低。
    再一个“五年计划”,姐四十不惑了,刑期尚有55年,刑具减至小秋现在的水平,具体为:点缀刑具组里,继续拿下腿前侧链;附加刑具组里,手指镣和脚趾镣仍为“四环镣”,但改为中指(趾)不锁;判后刑具组里,手掌镣换成脚掌镣。刑前刑具组里,大腿环改为乳头链;不过,前后金属棒都不再插,也算人到中年,下体得到了不彻底的解放。于是,刑具仍只减了一件,为25件,但在手指镣、脚趾镣、贞操带受刑力度上又有降低。然而,乳房受刑力度却回潮了,这种不合理现象源于沈父为女儿开的后门。
    接下来是“五五计划”,姐45岁,恼人的刑期依然有50年,刑具降为小林现在的水平,细细盘点一下:点缀刑具组里,臂前侧链被去掉;附加刑具组里,“四环”手指镣和脚趾镣改为食指(趾)不锁;判后刑具组里,钉死的手镣被打开,手镣脚镣连接链也换成了手掌镣;刑前刑具组里,腿内侧链也被拿掉;这两组刑具均实实在在减了一件,而不像前几个五年那样,只是调换。应该说这次去刑具力度不小,共计三件,只剩下了22件。
    转到“六五计划”,姐也五十天命了,女体力劳动者在这个年龄可以退休了,但姐刑期仍有45年,退不了休不,只是沉重的刑具略微宽松,降为小穆现在的水平而已。具体情况是,点缀刑具组仅剩的肩铐不动,改为卸除身后刑具组的臂腋腿链;附加刑具组里,“四环”手指镣和脚趾镣减轻为大拇指(趾)不锁(马上就只锁三环了)。判后刑具组里,脚掌镣又换回到手镣脚镣连接链,由于只戴一副手镣,前连接链就从脚镣、腰铐直接连到脖铐,不再与手镣“亲密接触”。刑前刑具组里,乳头链换成腿内侧链。这次力度有限,只少一件刑具,还剩21件。
    来到“七五计划”,姐可55岁了,连普通女白领都可以退休。但还要坐40年牢的姐能得到什么呢?得到小杜现在的“待遇”:身后刑具组里,又少了肩外侧链;附加刑具组里,手指镣和脚趾镣正式降为“三环镣”,锁的是大拇、食、中指(趾);判后刑具组里,手掌镣又换成脚掌镣(来来回回换很多次了);刑前刑具组里,乳枷换成大腿环,这样,三件刑具都锁在了下半身。尽管只少掉了一件刑具,还剩20件;但姐总算在半老徐娘之际,第一次穿上了衣服。
    然而好景不长,“八五计划”姐年满花甲,因为按现在年方二九的小金标准戴刑具,又要倒霉了。具体来说,点缀刑具组中最后的肩铐倒是没了;附加刑具组里,“三环”手指镣和脚趾镣减轻为锁大拇、食、无名指(趾);判后刑具组里,手镣与脚镣连接链、脚掌镣和钉死的脚镣都去了,改戴手镣(当然不再钉死)和手掌镣。倒霉的是刑前刑具组里,下半身去大腿环和腿内侧链,保留贞操带;但上半身又锁了乳枷,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又脱下。可叹姐已成小老太,到了当奶奶的年龄,却全身赤裸着,连站街女还不如。唯一可宽慰的是,在还有35年刑期的时候,一下子又卸掉三件刑具,只剩下了17件。
    “九五计划”时姐65岁,在还要坐牢30年的情况下,该按现在小花标准戴刑具:身后刑具组里,又去了膝镣;附加刑具组里,“三环”手指镣和脚趾镣继续减轻为锁大拇、食、小指(趾);判后刑具组里,手掌镣再一次换成脚掌镣;刑前刑具组里,戴了40年的贞操带终于离去,第一次能穿上裙子或裤子,但年级这么大了,上半身还是裸着,乳枷、乳头链全锁。所减刑具有限,一件而已,还剩下16件。
    “十五计划”来临时,姐已是古稀之年,现在医疗、营养条件都好了,70岁已不算稀,但毕竟已是中老。不过,还有25年刑期的姐,得按现在还是青春少女的小赵标准戴刑具:身后刑具组里,后连接链也没了,只剩一副肘铐。附加刑具组里,“三环”手指镣和脚趾镣改锁大拇、中、无名指(趾);判后刑具组里,脚掌镣换成连接链,但脚上只戴了一副脚镣,所以连到了钢凉鞋链上。刑前刑具组里,乳枷、乳头链换成贞操带、腿内侧链,终于让姐古稀之年终于永久性穿上了衣服。这次也就去了一件刑具,还剩15件。
    再朝后是“十一五”,75岁的姐刑期只剩20年了,即使按废除死刑之前的标准,也不再是女死囚。为此,身后刑具里最后的肘铐被去除,刑前刑具贞操带与腿内侧链也永久卸掉;不仅这两组刑具成为了过去,而且姐终于不再裸体,能在余生中穿着各式各样服装了。而判后刑具组里,连接链也没有了,只剩下了脚镣,美中不足是钉死了半个世纪的铆钉还没撬开,但为期已经不远。至于附加刑具组虽五件齐全,“三环”手指镣和脚趾镣又有所减轻,锁的是大拇、中、小指(趾),下一次就要改成“二环镣”了。身上刑具一口气少了四件,只有11件了,让步入老年的姐轻松了不少。
    姐到“十二五”年满80岁了,虽还要坐15年牢,但既不再是危险重犯,又进入耄耋之年。于是,身上刑具再次减轻:雷打不动的身前刑具组有了松动,脖铐被去除;判后刑具中的钉死的脚镣终于被撬开,也改成了活手镣;附加刑具组里,脚枷不再戴了,手指镣和脚趾镣也改为“二环镣”,锁的是大拇和食指(趾)。这就只剩下九件刑具。
    而“十三五”姐85岁时,刑期就只有最后十年了,按规定,判后刑具里的手镣不再戴了,完全废除;附加刑具则又去了手枷(双手端不动了)。于是还剩下7件刑具,依次是手镣、脚镣、腰铐、连接链、手指镣、脚趾镣、钢凉鞋,数量虽少,对85岁的老太太依然是沉重负担。而最后的两个五年,因刑期越来越短,且姐衰老速度变为几何级数,故不能再五年一减刑具,而加快为两年一减,具体情况且听下回分解。
    2019-10-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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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姐最后十年刑期里,刑具减少节奏是:87岁,穿了比一个甲子还多两年的钢凉鞋,终可离去,有生之年在夏季,总算有资格穿塑料或皮质的凉拖鞋了;“二环”手指镣和脚趾镣,也只锁大拇和中指(趾);且夏季一过就可穿着鞋袜,颇有点为回归社会做准备的意思。只可惜,姐那时已太老,身体不知能否坚持得住?就算坚持得住,距离出狱也还有八年。
    姐89岁,锁了64年的沉重腰铐也被卸除;“二环”手指镣和脚趾镣,改锁大拇和无名指(趾)。从此,姐只需要拉住连着手镣的连接铁链,就能减轻脚镣对双踝压迫和双腿拖累,从而走路比较自如,人也松快许多。不过,这松快只是相当于姐以前戴的三十大件而言。忆往昔,无数女英烈被捕直到上刑场,有的只戴一副手镣,有的只戴一副脚镣,手铐脚镣齐全已算得上是沉重了。如姐那时的连体手脚镣,只有傲蕾一兰小姐独一份,而那已被视为影视女英烈的超级禁锢了。但到姐这却变成松快,且还是给年近九旬老太太的“特殊优惠”,真令人哭笑不得。
    姐91岁,手脚镣连接链也去了,且在任何场合都不再戴脚枷。于是,身上刑具就剩下手铐脚镣以及手指镣、脚趾镣,锁的是大拇、小指(趾),且马上就要变成“一环镣”了。这身“行头”用在20多岁姑娘身上(就是姐现在这岁数),真应了“若要俏一身镣”;用在三四十岁中年女烈身上,也能平添几分魅力。但戴在已行将就木的老太太身上,估计看客只会觉得恶心了。
    姐93岁,扣死在手腕上68年的手镣也没了,剩下刑具只有脚镣和手指镣、脚趾镣,且都只有锁大拇指(趾)一个环。这点锁链对现在身强力壮的姐来说,真算不得什么;但对绝大多数都活不到这个岁数的老妪来说,仍很残忍。因脚镣还是68年前钉死在脚上的那一副,实诚而非空心,死沉死沉的。
    94岁是姐在狱中的最后一年,锁死在脚踝上69年的沉重镣铐终被砸开,脚趾镣也同时除去。但只要一日不离监狱,姐的女囚身份仍要标注,改戴的是副空心手镣,外加仍只锁大拇指的手指镣。刑具戴到这个份上,就跟没戴差不多了,当然这是快要出去的节奏,你们见过只判一年半载的女囚,全身裹满镣铐锁链吗?
    好了,姐95岁刑满释放,可以离开监狱,前提当然是能活得到。之前姐生活待遇优厚,是因为有商业价值,能为狱方赚到钱,且预定很快会处决,享受时间不过半年。但要让姐在69年半里,享受半年能享受的待遇,狱方就得提供139倍的资源,这赔本买卖可没人愿干。如不出意外,伙食真会下降到猪狗食程度,专职医生肯定也要撤,例行体检估计也撤了。
    只有现在的牢房(国家监狱不是看守所,姐等判决生效后,依然囚原处),除非另有豪富女重囚要住(“天牢”非旅游胜地,哪有这么多有钱女子会触犯天条,来此“安营扎寨”?即使犯法,她们还不是上下其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故空着也是空着,不会另外给姐换间阴暗潮湿牢房。当然,夏天空调不会再开,冬天暖气也不会开足,省电省燃料就是省钱嘛。如此以往,姐年轻时也许还顶得住,人过中年便会百病丛生,到老就灯枯油尽,能熬到七十已属上上大吉,哪能活得到95岁出狱那天?
    因此,姐为了活到出狱那天(也就是争取长寿),必须利用自己和小妹们仅剩的“镣铐美女”资源,千方百计帮狱方赚钱;要让他们觉得,让姐等好吃好喝好住好医疗,就是在从事回报丰厚的投资。你们肯定会说,姐在银行保险箱里藏有巨额财产,完全可用于改善狱中生活,何必舍易求难呢?看来,你们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姐虽暗藏巨额财产,但属见不得光的非法财产,警方盯得紧,连取出都很困难,能像小沈父亲的合法财产那样随意使用吗?
    所谓帮狱方赚钱,无非这么几条途径:一是摆拍各种身戴镣铐锁链艺术造型照片和视频供出售;二是演绎狱中镣铐生活场景,制作照片、视频出售;三是每年一次到国体表演死刑行刑;四是外出赴各地“巡演”镣铐真人秀;五是给有钱人做专场“巡演”(即“唱堂会”)。想以四、五两条途径赚钱,还必须调集大量警力,以防姐等乘机逃脱或被劫走,成本较高;若入不敷出,不会安排。
    但现在是“我要赚”而非“要我赚”,故姐会向狱方保证:坚决配合管理,决不会在外出“巡演”时设法逃跑;还会把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的道理,给小妹们讲清楚,做到大家非但不跑,万一遇到劫救,还要站在狱方一边,与劫匪作坚决斗争。你们听到这里肯定摇头叹息:都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对,确实有点,但也是明智选择。你们想啊,姐仅留下些模糊容貌视频,都在茫茫人海中落网,现在这样子已然家喻户晓,指纹、DNA被警方切实掌握,逃出去也很快再次落网。届时,赚钱改善生活的机会就没了,更何况哪怕再加刑五年,姐也得是百岁老人,连理论上出狱机会都没有。
    就算姐等积极配合,卖力表演,镣铐模特这行也跟其他模特一样,是吃青春饭的。随着年龄渐大,姐等人老珠黄,镣铐戴得再多,身体裸得再露,人们也不会有兴趣看了。想赚钱得乘早,姐必须在50岁之前,把在狱中“生活费”都赚够。一方面是因为过了这个点,就人老珠黄不值钱(现在美容术已极大拉长了“青春期”);另一方面是小赵将在姐50岁时出狱,此后,镣铐美女团将逐渐瓦解,失去“吸睛吸金”能力。
    不过,就算姐能长寿,胜利活到刑满释放那一天,也不等于能寿终正寝。须知,姐的仇家多到百位数,等姐出狱时,仇家本人或配偶肯定不在了,子女即使健在也垂垂老矣,无力上门寻仇。但不要忘记,子又会有孙,孙又会有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他们正当年华、孔武有力,不要说结伙上门,就是单打独斗,也足以置已颤颤巍巍的姐于死地。姐虽说本就再活不了几年了,但正常去世和被人杀害,名誉上千差万别。
    你们也许会说,杀人偿命,仇家孙辈难道不怕抵命,甘愿拿自己大好年华,来换姐的风烛残年?这你们又不懂了。就拿姐自己来说吧,直接杀人70多,教唆杀人80多,最后抵命了吗?当然,姐本来要抵命,而且用千刀万剐来抵;只是小沈父亲为救女儿,不惜重金运动,才搭上了这班救命便车。但还有更具说服力的例子,知道施剑翘吗?她替父报仇,公然枪杀失意军阀孙传芳,抵命没有呢?没有!仅仅坐了11个月牢就被特赦,连刑都没判,还得到社会舆论广泛赞许。所以,仇家后代打着为祖辈或曾祖辈报仇旗号,把年近百岁的姐咔擦了,获得的决不是死刑,而是巨大荣誉。
    退一步讲,就算政府加强保护,姐得以寿终正寝,还不照样是孤老太婆一个,哪里做得到儿孙满堂,功德圆满?说到这,你们肯定清楚姐在想什么?姐想生儿育女,留下自己后代。只要能成功逐步取出存在银行保险箱里的巨额财富,哪怕只有一个亲生孩子,姐也能让其在财富滋养下,子又有孙、孙又有子、子子孙孙无穷尽。等姐从天牢“告老还乡”时,就能得到一个如参天大树般大家族的保护。寻仇者上门,很可能杀不到姐,却被姐子孙干掉,要知道,正当防卫不仅无须抵命,甚至连刑责都不担。当然,儿孙满堂对姐来说,不止是保护伞,更是身陷囹圄时的心理慰藉,也是唯一一项肯定自己人生价值的手段。只要有巨额财富作保证,姐就能让子孙接受最优质教育,培养出文明的修养,踏入上流社会,个个事业有成。如此,姐便可以知名家族老祖母身份,在巨大荣耀中,而非形影相吊的孤寂中,含笑辞别人世。
    可问题又来了,姐身锁重重刑具,关在深牢大狱中,目前看来无芝诺比娅那样好运,不可能嫁入豪门,又如何有机会在合适时间享受性生活,受精生子呢?这不用担心,姐已想好几样招数。首先是刑法剥夺了囚犯政治权利,但未剥夺婚姻权、生育权,姐可以利用这点,打报告要求结婚。至于对象嘛,那个小张看来真心爱姐,只要提出他不会拒绝,完全能够确定下来。只要办了结婚法律手续,就有理由要求合法丈夫在每月合适时间入狱探亲,让姐过上夫妻生活,从而完成造人大业。若各方面条件合适,孩子应多生几个,反正养得起,但有个条件,都必须由姐父母抚养。
    至于小张,愿跟姐父母及孩子一起住,愿单独住、常来探望,均听其自便。姐毕竟不是陪在他身边,正常履行妻子职责,于心有愧啊!应该给点自由,包个二奶补偿一下。当然,姐正妻地位不容撼动,包二奶可以,养小三决不容许。为此须控制住他的经济,取出的巨款必须掌握在姐父母手里,而只能分他一点,保存个“百万富翁”(现在拥资百万也富不到哪里去,但比一般人要好得多)生活水准,能找到老实本分乡下美女做性伴侣即可;而决不能由其控制逐渐释放出来的巨额财产,以至于有引以成阔太为目标的“交际花”之“狼”入姐堂堂之室的实力。
    你们肯定又会问,父母不可能伴姐一生,待他们百年后,财产又有谁来管理?不用担心,那时孩子们已长大成人,可以由他们代为照管财产。为此,教育是百年大计,姐不仅会委托父母正确培养孩子三观(主要委托母亲,父亲的功利模式不靠谱),而且还要他们时常前来探监,由姐耳提面命,力争不出败家子、白眼狼。等姐光荣出狱时,就能实现全家大团圆(小张只比姐大一点,如不过度放纵,生活条件又比姐好,应该能等到那一天。孩子们要比姐小了快30岁,当然更没问题)。
    但这种最好设想,估计会遭剐姐派(现在都成了“锢姐派”)齐心反对,胎死腹中。姐还有第二招:买通狱警,把小张的精液送进来,让姐人工受孕,在狱中悄悄生产,再把婴儿悄悄送出去。从殷姐对姐态度看,只要事情不败露,不让她坐牢丢工作背处分,就算给的钱不多也肯帮忙。当然那要见机行事,如不牢靠,姐也不会害她,还有第三招:请专业医生带设备进监狱,取出姐的卵子,带出去用小张的精子请代孕。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引起锢姐派注意和疯狂破坏,但孩子生下后要跟姐做亲子鉴定,以防小张暗中用与小三的孩子冒充(再好的人也要用制度防止其作恶)。
    当然,这三招都不灵,姐只能放弃与小张结成夫妻想法,另辟蹊径。这也就是第四招:利用“唱镣铐堂会”机会,主动勾引觊觎姐美色(尤其是戴镣颜值)的达官贵人。姐无非分之想,条件既非为姐运动减刑或保外就医(在锢姐派强大压力威慑下,单个达官贵人根本没这力量),更没让其停妻娶姐的意思,只要帮助姐生个孩子(能固定往来,多生几个更好),小孩由姐父母自行抚养,就乐意投怀送抱(等于借精加保护生子)。双方能谈得拢就操作,姐也顺便享受一下做女人的乐趣,谈不拢则另找方向。总之,不管千难万难,姐总要努力生下自己孩子,以免老来无靠。当然经种种努力,仍无法如愿,也就只能按姐被剐决情况操作:请父母抱养一个弃婴,作为姐的孩子抚养成人。
    以后几年里,姐一直在为生育权而奋斗。结婚报告打上去,犹如石沉大海,既不批准又没驳回。据说,驳回法无依据,批准又会遭锢姐派指责,说姐不是在坐牢,而是住疗养院(有全身锁满刑具的疗养吗?)。因此,当局来个“留中不报”,把事情挂起来。小张倒是对姐一往情深,每个月都来探监,说要一直等下去。姐当然不能耽误他,想跟他商量采取第二招或第三招,但此事哪能在监视下明讲?只能等父亲教会他以腹语掩护的家用灯语(那样就真当小张是自家人了)再说。另外,那需要许多钱,如何摆脱警方监视,把第一笔巨款取出来?也是当务之急。
    既然希望都还没断绝,姐对在“唱堂会”时遇到好色权贵非分之想,都严词拒绝,但却记下了他们联系渠道,以便当山穷水尽,安排掉小张后,再转请殷姐代为沟通。当然,好色权贵去勾引除沈、秋之外的其他小妹,姐就任其自然,管不了这么许多了。因为姐所拥的13亿尽管滋润一个家族有余,但均摊给七八个大家族就不足了;更何况,秘密生子也不是理直气壮的合法之事,不宜大力推广,法不责众在此场合不适用。姐既无力帮助小妹们,也就不便为她们指点未来生活的迷津,规定她们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对于各自未来,无非是各寻出路,各显神通,自求多福而已。
    时间又过去一年多。由于废除死刑缘故,期间各种恶性案件大量发生,民怨沸腾!民意觉得废除死刑并不符合国情,强烈要求恢复包括凌迟在内的各等死刑,行政、立法、司法三家商量下来,决定顺从。但已判决案例不再追溯,即使案犯违反狱规必须加刑,除非新犯死罪,否则也不能累加到死刑。于是,姐等十人算是撞上了大运,夹缝中觅得一条生路。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美女囚犯不慎触碰高压线,被判凌迟极刑并真的执行了。此女家资小富且父母百般宠爱,养成唯我独尊骄纵性格,初不顾家长反对,执意嫁给“凤凰男”大学同学。随着婚后浪漫劲过去,她渐渐对丈夫家庭乃至本人心生厌恶,又怕离婚遭笑话,遂乘公婆、小姑进城探望之机,下毒灭门丈夫全家,伪装成食物中毒。按其如意算盘,自己同时中毒可免嫌疑,这样又可再寻伴侣,开始新的生活;万一被识破,因已取消死刑,顶多像姐这样牢底坐穿,性命绝对无忧。
    然而,这个毒妇(姐也有点看不下去)低估了警方侦破能力,罪行很快败露,束手就擒。更让她后悔莫及的是,就在其作案前一天,国会恢复死刑法案生效,而她因忙着推敲作案细节,没关注那条新闻,失去了悬崖勒马机会。对撞上枪口的案件,当局自然要从重从快,为新形势作有力注解,很快将大逆不道的她问成剐罪,直接关到国家监狱,跟姐等做了“邻居”。
    因前期恶性案件罪犯一个都不杀,身上戴的重刑具都不能取下周转,“天牢”面临刑具荒,狱方不得不向身材与该毒妇差不多的姐等借刑具,给她配齐了凌迟女犯“行头”,姐借出的是带前后栓的贞操带,着实松快了几天。姐等虽也身犯重罪,却对毒妇恶行十分不齿,在放风时常设绊子,搞得她苦上加苦。只有殷姐替她说话,要姐等不要再生事端,让她平安走上刑场就阿弥陀佛了。但其实,殷姐也对她恨之入骨,替她说话只是工作需要,这让姐对买通殷姐一事产生了怀疑。
    该毒妇虽小富,家产也不过数千万,其父并无沈父那样运动能力,只能眼睁睁看到宝贝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千刀万剐。国家体育场清楚,这次死刑断难挽回,坚决拒绝充当刑场,遂将一个将要拆毁的旧体育场,翻新为之后的固定刑场。毒妇戴着为她赶制的全套新刑具走上刑场,姐等十人也戴足各自刑具前往陪绑,也就现场观摩了剐刑的执行。那场面果然凶险,无非是血流满地,最后肉一堆、骨一堆、内脏一堆。
    姐想到那本是自己下场,心中不寒而栗。尽管没有自由,全身连隐私部位都被锁着,还要以此表演取悦观众自保,是地位低得不能再低的女奴,但姐仍感到幸福。姐要告别杀人越货的过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不自暴自弃,活好每一天,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观众;同时认真执行既定计划,争取可能争取到的人生最好结局。(全文完)
    2019-10-12 回复
  • 一级用户组 a9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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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有人知道这篇文的原作者是谁吗
    2月前 回复
    • 女囚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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